清晨，大同营的号角声比往日更急促了几分。
苏白与朱标刚起身，亲卫便急步入帐。
“大人，殿下，王总兵急报，昨夜派出的伏击百户队遭遇瓦剌游骑，小有斩获，虏获战马三匹，伤敌数人，但……”
“队正刘百户追击时中了冷箭，伤势不轻，队伍已撤回。”
朱标脸色一紧。
“刘百户伤势如何？”
“箭伤在肩胛，已由医官处置，暂无性命之忧，但需静养。”亲卫回道。
苏白面色沉静。
“虏获的马匹和伤敌首级可曾带回？”
“带回！马匹已入厩，首级正在验看。”
“好。令王总兵厚赏此次出战将士，抚恤伤者。所获首级，悬于营门示众三日。”
“是！”
亲卫领命欲走，苏白又叫住他。
“且慢。验看首级时，仔细辨认其装束、纹身、兵器，看能否确认是否确为绰罗斯部之人。”
“明白！”
亲卫快步退出。
朱标略显忧色。
“瓦剌游骑如此猖獗，伏击虽胜，却折了将领……”
“兵戈之事，难免伤亡。”
苏白语气平稳。
“小挫其锋，令其知我有备，不敢肆意深入，目的已达。”
“刘百户之事，恰可激励士气，显我抚恤之功。”
此时，帐外传来一阵嘈杂，夹杂着胡语的争辩声。
一名书吏匆匆进来，面带难色。
“大人，殿下，昨日那要求独自成队的头人巴图，今早分发工具时，又与其队中一名汉军管队争执起来。”
“说分给他的铁镐镐不如别队的锋利，定是汉人偏心，险些动手！”
朱标皱眉。
“才立下规矩，便又生事！”
“去看看。”
苏白起身出帐。
工地边缘，巴图正脸红脖子粗地挥舞着一把半旧的铁镐镐，冲着一名年轻的汉军管队嚷嚷，周围聚了不少看热闹的胡汉民夫。
那汉军管队年纪虽轻，却挺直腰板，毫不退让地指着工具堆解释着什么，奈何语言不通，对方根本不听。
见苏白到来，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巴图也收敛了些，但仍梗着脖子，将铁镐镐往地上一杵。
“大人！你评评理！这镐头都锈了，怎么干活？他们汉人队领的都是新家什！”
通译连忙转述。
苏白扫了一眼那铁镐镐，刃口确实有些锈迹，但远不至于无法使用。
他没有直接评判，而是转向那汉军管队。
“你叫什么？为何分发此镐与他？”
年轻管队抱拳，声音清亮。
“回大人！卑职赵小川！营中工具新旧不一，卑职按序分发，轮到巴图头人队时，恰好是这批。绝非有意苛待！”
苏白点头，又看向巴图。
“你队今日分派何处工段？”
“营西那段硬土坡！”巴图没好气道。
“硬土坡……”
苏白沉吟片刻。
“赵小川，去工具库，取我那把备用精钢镐来。”
赵小川一愣，旋即应声跑去，很快取来一柄镐头锃亮、木柄光滑的短镐。
苏白接过，掂了掂，递给巴图。
“此镐乃精钢打造，锋利好用，暂借于你。”
“今日你队若能用此镐，将所分硬土坡路段提前半个时辰平整完毕，且质量达标，此镐便赏予你队。”
“若不能，今日工钱减半，你可敢接？”
巴图眼睛猛地一亮，抓过那钢镐，爱不释手地摩挲挲着冰凉的镐刃，又看向那段不小的土坡，脸上闪过犹豫，最终一咬牙。
“接了！我的族人，个个都是好手！”
“好。”
苏白转向众人。
“都看见了？工具或有新旧，然活计好坏，在人不在器！”
“日后但有工具不称手，可向管队提出更换，不得无故喧哗争斗。”
“但活计若跟不上，莫怪规矩无情！”
通译高声用胡语重复。
人群嗡嗡议论起来，不少胡民看着巴图手中的新镐，眼露羡慕。
巴图也不再纠缠，招呼着族人，扛起工具雄赳赳地往土坡去了。
赵小川松了口气，向苏白投来感激的目光。
苏白微微颔首。
“做得不错，遇事不怯，据理力争。日后分发工具，可略作调整，新旧搭配合用，避免口实。”
“卑职明白！”赵小川挺胸应道。
处理完这桩小事，王弼疾步走来，脸色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