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速度，而是感知的距离。
王木感到一阵强烈的失重感，仿佛灵魂被从躯壳中轻轻抽出。下一秒，他发现自己悬浮在一片无垠的虚空中。四周是流淌的光带，像无数条彩色的星河在缓缓转动，深邃的背景呈现出一种难以名状的靛蓝色，点缀着细碎的、闪烁的光点，如同宇宙尘埃。他尝试活动手指，却发现自己没有实体，只有一团模糊的意识光晕。远处，巨大的、半透明的符号在缓缓漂移，发出低沉的嗡鸣。他“看”到自己的“手”——一团柔和的白光，伸向一条紫色的光带。指尖触及的瞬间，光带泛起涟漪，无数细小的数据流像萤火虫般四散飞开。他试着向前“走”，意识便轻盈地滑过光带，没有风，却能感受到一种类似水流的阻力。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寂静，只有数据流流动时发出的细微“沙沙”声。偶尔，会有巨大的、由0和1组成的浪潮从远方涌来，带着磅礴的能量感，却又在靠近他时温柔地分流开来。他看到一些漂浮的代码碎片，像破碎的镜子，反射着不同的画面——有时是城市街景，有时是抽象的几何图形，有时甚至是某个人的笑脸一闪而过。王木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同时也有些许茫然。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这里是由纯粹的信息构成的海洋，而他，是其中一朵无拘无束的意识浪花。他试着发出声音，却没有声波，只有一串微弱的波动扩散开来，引动了周围光带的共鸣。他开始理解，在这里，思想就是语言，意识就是形态。他深“吸”一口气，虽然没有肺腑，却感到一股清凉的数据流穿过他的意识体，带来一种奇异的平静。他决定向更远的地方飘去，去探索这片由虚拟网络构筑的、浩瀚而神秘的意识星海。
巷子深处的青石板路泛着潮气，王木把半块窝头揣回怀里，指了指西边那片低矮的灰瓦：\"穿过三个牌坊，左拐有棵歪脖子老槐树，第三户门楣上刻着'安'字的就是。\"
他说话时始终盯着墙根的青苔，袖口下露出半截磨白的护腕。穿粗布短打的年轻人紧张地攥紧包袱带，指节泛白：\"真是...那边？\"
\"嗯。\"王木从墙缝里抠出块碎砖，在地上画出简易地图，\"进去别乱说话，灶房水缸后面有暗道。\"他忽然抬头瞥了眼巷子口晃过的官差服色，声音压得更低，\"快去吧，老陈炖了汤。\"
年轻人喉结动了动，把怀里的铜佩塞给王木：\"这个您收着，昨天在当铺...赶紧走。\"王木把东西推回去，指尖擦过对方袖口磨出的破洞，\"明早卯时我在东市杂粮铺等消息。\"
脚步声渐远，王木才直起身拍了拍沾灰的衣襟。暮色漫过马头墙时，他看见那扇刻着\"安\"字的木门后，闪过半张熟悉的、贴着膏药的脸。墙根的蟋蟀突然噤声，他转身拐进另一条岔路，腰间的短刀硌得腰眼生疼。
王木明白他的虚拟星际网络快要成功了王木的指尖悬在冷光操作面板上，指节因用力泛白。实验室的夜沉得像凝固的墨，只有全息投影屏在他面前炸开一片流动的星海——那是他构建了七年的虚拟星际网络雏形，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稳定下来。
三个月前，这片星海还像被扔进滚筒洗衣机的星图，节点数据乱成打结的线团，每一次模拟连接都会引发连锁崩溃，蓝紫色的错误代码像失控的星云，在屏幕上炸开又熄灭。而现在，最边缘的\"柯伊伯带节点\"终于不再闪烁红光，数据流顺着预设的引力航线，像一群找到了蜂巢的工蜂，嗡鸣着汇入中央服务器。
他抬手摸了把额头，才发现掌心全是汗。玻璃培养舱里的生物芯片正发出柔和的绿光，那是用基因编码的核心算法，此刻正以0.03秒的延迟同步着全星系的虚拟坐标。窗外，真实的猎户座在云层后若隐若现，而投影屏里的\"虚拟猎户座\"已经清晰到能看见每一颗恒星的自转轨迹，连小行星带的尘埃都被数据模拟得如同真实漂浮。
最后一个关键节点——\"银心黑洞模拟区\"的进度条卡在99.7%。王木深吸一口气，按下确认键。
没有预想中的崩溃。
数据流突然安静下来，像潮水退去后的沙滩。下一秒，整个全息星图轻轻一颤，所有星点同时亮起暖黄色的光，节点间的连线织成一张巨大的、透明的网，覆盖了整个可见宇宙的模拟范围。服务器的低鸣声从嘈杂的嘶吼变成平稳的呼吸，操作面板上跳出一行绿色小字：【基础网络框架构建完成，等待用户接入指令】。
王木盯着那行字，突然笑出声，笑声在空旷的实验室里荡开，惊飞了窗沿上栖息的夜鸟。他知道，用不了多久，人类就能戴上神经接驳仪，像推开家门一样，走进这片由数据和想象构建的、永不落幕的星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