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先生,陈砚南是哪里不舒服?”董映淮放下茶盏,漫不经心地询问道。
文劲松缓缓坐在了他的对面,目光探究地看了他许久,忽而问道:“公子以为陈砚南什么症状?”
“文先生说笑了。”董映淮浅啜了口茶,笑得温和从容,“我又没有去给他诊治,哪儿能猜得到他是何种症状?”
文劲松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的激动,故作平常地问道:“难道公子不知道陈砚南是中了毒吗?”
董映淮眉梢挑了挑,心里有些诧异,但表面仍是波澜不惊,“那又怎样?”
“公子!”文劲松倏尔站起身,急切地说道,“还请公子速速告知毒药的配方,这样才能研制出解药,陈砚南他不能死在这里!”
“老夫也知道那厮害得仙子险些丢了性命,可,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文劲松探身低语,声音里充满狠厉与愤怒:“敢对仙子动手,老夫是断不能忍的,早已为他备下了文家祖传的毒药,在他离开时,悄无声息地喂他喝下,两个月后他会渐渐痴傻、疯癫、直至死亡,会神不知鬼不觉……”
军中多少残废之人得到了新的肢体,让他们不再颓废下去。现在那些重获新生的儿郎们,个个都感念林莓莓的相救之恩,誓要追随她左右。
文劲松对林莓莓更是钦佩与崇拜,因此,当他得知陈砚南差点害死她,他就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董映淮微垂眼帘,掩住了眸底翻涌的暗芒,沉默了片刻,终于慢悠悠地开口:“看样子,我的医术还是不到家啊,居然让文先生诊出来了。”
“不,公子,您短短几日便钻研出此毒药,老夫实在佩服。”文劲松皱紧了眉头,顿了顿才继续道:“那厮不应该毙命于此。”
董映淮抬眸望向文劲松,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其实,我建议文先生再去给陈砚南切一次脉,断一断他到底会在什么时候死!”
文劲松微愣,似乎恍悟过来,“怪不得老夫把脉时,隐约探出有蹊跷,莫非……”他没有说完,便急匆匆往外走去。
董映淮唇边挂着若有所思的笑,轻轻摇晃着杯中的清茗,幽黑的瞳仁里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精光……
听说那天下午,文劲松再次给陈砚南诊治,切脉足足有一个时辰,搞得那厮心态崩了,一直问自己是不是命不久矣了?
文劲松只能假意恭维他,说他身份贵重,自然一切要小心,陈砚南才稍稍安定下来。
只是文劲松却不能淡定了,心中大骇,陈砚南所中之毒不可谓不恶毒——每日腹痛会逐渐加深,疼痛时间也会加长,最后会痛到肝肠寸断;等毒素扩散到一定程度后,会使人产生幻觉,如同梦魇一般缠绕中毒之人,直至三个月后彻底失去理智……
而且这毒施极隐秘,即使是宫中御医亦未必能察觉,他也是多亏了一本祖传的医书才察觉到了蛛丝马迹。
想到这儿,文劲松不禁冷汗涔涔,太子殿下,他,他只是自己研究了两日啊,就能研制出这样的毒药,实在是……太可怕了!
但想到殿下是已故董皇后之子,似乎又合理了不少……
……
深夜,董映淮无助地蜷缩在**,呼吸急促,似乎在寻找一丝即将消失的安慰。
突然,胸口像被重锤击中一样,疼得他整个人一颤,从睡梦中惊醒。他捂住胸口,豆大的汗珠瞬间布满额头,渗透出殷红的血丝。
心跳如同疯狂的鼓点,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撞击着他的肋骨,疼痛如潮水般汹涌,一波接一波,无情地冲击着破碎的心灵……
倏地,他双手抱头,头痛犹如被困在笼中的野兽,咆哮着,挣扎着,想要冲破那层紧绷的神经。他的额头紧绷,青筋突出,仿佛那消失的记忆被锁在脑海深处,一次次冲击着囚笼的边界。
他猛地睁开眼睛,但见月光如水洒在书案上的一盆文竹上,这几天文竹涨势凶猛,其原因是他将姐姐命人熬好的汤药,一碗又一碗倒了进去。
姐姐每天给我喝的药莫非就是治疗这心疾的?
这时,他的心口和脑袋开始撕裂般的疼痛,仿佛被巨大的爪子撕扯着,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他闭上眼睛,试图承受这痛苦的冲击,但是疼痛并未因他的坚韧而消减。
悄然间,眼前出现了一道柔和的光影,宛如春天的晨曦,穿透了他心中的阴霾。
“姐姐……”
正微笑着凝视着他,她的眼神温暖而充满力量,仿佛一道光芒照亮了他的心灵。
“映淮……”
她的声音轻柔而温暖,仿佛带着魔咒,瞬间抚平了他的伤痛。
疼痛慢慢褪去了,董映淮虚弱地睁开,眼前的景象也跟着消散。
他一动不动盯着手腕,脑中有个声音叫嚣着:快给自己把脉啊!只要你给自己把脉了,就能知道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也可以查到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