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呀侯二,脑子有长进,这个想法有相当可能!”
迎着侯杰的惊怒愤懑,李斯文面无表情的接下话茬,继续分析道:
“嶲州处于大唐边陲,东南与六诏接壤,西邻吐蕃,自古便是鱼龙混杂的三不管地界。
若真如虎娇妹子所言,窦家暗中勾结吐蕃人,欲假借叛乱之名搅乱边境,再联合江南众豪族趁机发难,分疆裂土...
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想不通,李斯文是怎么凭寥寥信息,就将窦家的计划分析到这种地步。
但对某一件事,侯杰有绝对的信任——自己这个发小,向来是算无遗漏。
虽说哪次都有用力过猛的嫌疑,到最后尘埃落定,还藏着一箩筐的后手没能用上。
但在预测‘接下来的事宜会如何发展’这一块,从没出过太大偏差。
他说窦家有裂土封王的野心,那八九不离十。
侯杰沉思之际,只听李斯文又在故作谦虚:“你们也别太认真,这些不过只是某的一时猜测。
至于正确与否,还要等席君买一行从充州回返,查清折冲府与贼人间的龌龊,才能做下一步的判断。”
听听,这货已经开始斟酌,窦家的下一步行动了!
侯杰忍不住的唉声叹气。
都是爹妈生的,怎么人和人的差距会这么大,小时候也没看出,李斯文这货能这么出息啊!
听着李斯文的分析,旁听已久的虎娇惊疑哼出一声,脚尖踹了踹他小腿,知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这才开口道:
“文文,我突然想起件事来。
之前去各州山里寻药时,就曾听果州的几个山民说起,最近有不少吐蕃人从剑南道方向而来,在边陲几州活动,还与他们发生过冲突。
当时我还没太在意,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可能这些吐蕃人,就和窦家脱不了干系。”
吐蕃人...玛德,勾结外邦,窦家想干什么还用说,造反!
李斯文心里一凛,严肃道:“若真是如此,那这事...比某预想的还要严重得多。
自新主松赞干布登基以来,吐蕃便对大唐虎视眈眈,若又暗中与窦家勾结,倒卖军火...
边境怕是要再起战火!”
思索至此,李斯文陡然一夹马腹,头也不回的催促众人:“不行,兹事体大,咱们必须尽快回返利州,与应国公商量对策。”
是夜,僚人族地的雅致竹楼里,点点光亮透窗而出,为山南道的阴冷秋夜,平添几分暖色。
“诶!”
屋内烛火摇曳,映得窦孝臻的脸忽明忽暗。
来回踱步中,云头履故意踩过地上散落的兽骨,但这本该解压的细碎声响,却丝毫无法缓解他心中的焦躁。
桌上的青铜爵早已凉透,茶水满溢出杯沿,在案上留下一圈深色水渍,像极了此时此刻,他再无能为力的烂摊子。
“废物!都是废物!”
越发焦躁的情绪中,窦孝臻猛地将茶盏摔在地上,青铜嗡鸣的脆声,在寂静的竹楼里空谷传响。
他指着门外,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嘶哑:
“两千人!你们整整带了两千人,再加上某支援的制式兵器,就算去攻城略地也是绰绰有余,怎么连两百人都拿不下!
李斯文大摇大摆的回了利州,巴拉莫这个蠢货还被人活捉去了!
你们巴人还敢号称百濮宗姬,就是一群只会打顺风仗的孬种,孬种!”
侍立门外的家仆脸色如常,只是习惯性的将头垂得更低,不敢喘一声大气。
多年以来,他们早就习惯了自家公子的喜怒无常,只要别去触他的霉头就好,但,这还是头一次见公子如此失态。
想想也是,两次买凶袭杀失败,可不只是丢面子这么简单。
一旦事情败露,别说他们,整个窦家都迎来万劫不复的下场。
窦孝臻异常烦躁的扯了扯衣领,大步走到窗边,掀开竹皮编织的窗帘,看着外面漆黑的山林,眼神里不甘与不安交织。
临走前,父亲的叮嘱还在心间回荡。
“孝臻你千万记得,此行只需阻拦李斯文继续南下,别让他查到木料失窃,嶲州叛乱的幕后真相。
切记切记,不可闹出人命,更不能暴露窦家在其中的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