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免赋税,一时间赢得民心。
可这份“民心”,却成了悬在孙亮头顶的剑。
更让孙亮不安的是,诸葛恪竟提出要倾全国之力北伐,攻取青州、徐州。
“陛下,”诸葛恪在朝会上慷慨陈词,“曹操占中原,刘备据巴蜀,我东吴若不进取,迟早被吞并!”
孙亮忍不住反驳:“去年水灾,吴郡、会稽饿死数千人,国库空虚,何以支撑大军?”
诸葛恪却躬身一揖:“陛下年幼,不懂军国大事。臣已备好粮草,三月后便出兵。”
他甚至没等孙亮下诏,便径自调遣各州兵马。
建兴二年(公元253年)四月,诸葛恪率二十万大军围攻新城。
起初战事顺利,可五月入夏后,军中爆发瘟疫,士兵死伤过半,连他的侄子诸葛竦都染病而亡。
孙亮派宦官送去诏书,劝他撤军,却被诸葛恪扔在地上:“小儿懂什么!再等十日,新城必破!”
直到八月,新城仍未攻克,吴军已折损近十万人。
诸葛恪无奈撤军,路过巢湖时,见尸横遍野,竟笑着对左右说:“此乃兵家常事。”
消息传回建业,孙亮在书房枯坐一夜。
他翻开父皇留下的《兵书要略》,见上面批注:“兵者,凶器也,不可妄动。”
忽然听到窗外有脚步声,是宗室孙峻。
“陛下,”孙峻压低声音,“诸葛恪丧师辱国,又私藏甲士,恐有不臣之心。”
他递上一封密信,竟是诸葛恪与心腹商议“迁都武昌,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证据。
孙亮捏紧信纸,指尖泛白。
他想起这些日子,诸葛恪入宫觐见时,眼神总是带着轻蔑,甚至敢当众修改他的诏书。“依将军之见,该当如何?”
孙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可在祭祀太庙时设伏,以‘谋害先帝’之罪诛之。”
十月的太庙,香烟缭绕。
诸葛恪刚祭拜完孙坚的神位,便被孙亮请去偏殿饮酒。
他饮下第三杯酒时,孙峻忽然拔剑,大喝:“诸葛恪谋反,格杀勿论!”
埋伏的甲士蜂拥而出,诸葛恪拔剑抵抗,却被孙峻一剑刺穿胸膛。
临死前,他盯着孙亮,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你才十岁……”
孙亮端坐着,看着地上的鲜血漫到龙靴边,声音平静:“拖出去,曝尸三日。”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父皇说的“信人不如信己”,原是这般滋味。
诸葛恪死后,孙峻以“诛杀权臣”之功被封为丞相、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
此人身材短小,眼神阴鸷,虽无诸葛恪的才学,却更懂权谋。
他上台第一件事,便是将诸葛恪的亲信连根拔起,连已经病逝的滕胤都被追贬为庶人。
孙亮看着朝堂上噤若寒蝉的大臣,心中冷笑。
他知道孙峻不过是另一头猛虎,却故意纵容:“大将军劳苦功高,可自选卫士三百,出入宫禁无需通报。”
孙峻大喜过望,却不知这是孙亮的算计——放纵其骄横,方能让群臣看清其狼子野心。
五凤元年(公元254年),孙峻为立威,率军攻魏,却在寿春被司马师打得大败。
他恼羞成怒,竟在撤退时劫掠淮南百姓,带回建业当奴隶。
孙亮在朝堂上质问:“我军征伐,是为兴复汉室,为何要劫掠百姓?”
孙峻低头:“臣是想充实国库。”
“国库可由朕的内库补贴,”孙亮语气转冷,“即刻释放所有百姓,赐粮遣返。”他随即下令打开太仓,赈济被劫掠的淮南人,又命史官将孙峻的暴行记入《吴书》。
孙峻气得脸色铁青,却不敢违逆——毕竟孙亮是孙权嫡子,名分上无可挑剔。
这年冬,吴侯孙英(孙登之子)密谋刺杀孙峻,却因家奴告密失败。
孙英自刎前,托人给孙亮送去一块玉佩——那是孙亮幼时,孙英送他的玩物。
孙亮将玉佩攥在掌心,直到指节发白。他知道,孙英的死,是在提醒他:再不动手,下一个便是自己。
五凤二年(公元255年),孙亮开始暗中布局。
他以“习射”为名,命光禄勋选兵家子弟中十五至十八岁者入宫,组建了一支三千人的“绕帐兵”,又让全公主的女婿、黄门侍郎全纪担任统领。
这些少年与孙亮年纪相仿,每日在苑中操练,孙亮亲自教他们兵法,同吃同住,很快便成了心腹。
“我要你们记住,”孙亮在操练场上对少年们说,“你们只效忠于朕,不是任何权臣的私兵。”
少年们齐声呐喊,声震宫阙,孙峻听闻后虽有疑虑,却只当是孩童玩闹。
这期间,孙亮还展现出惊人的聪慧。
一次,侍中刁玄献上一匹“汗血宝马”,说是西域进贡的,孙亮却指着马的蹄子:“西域马四蹄皆白,此马前蹄带黑,必是从辽东买来的杂种马。”
刁玄当场汗流浃背,认罪伏法。
又有一次,宦官将变质的蜜饯呈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