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而东,当子午而北,不过十日可到长安。
楙闻延奄至,必乘船逃走。长安中惟有御史、京兆太守耳,横门邸阁与散民之谷足周食也。
比东方相合聚,尚二十许日,而公从斜谷来,必足以达。
如此,则一举而咸阳以西可定矣。”
此计之险,在于子午谷全长六百里,谷道狭窄,易遭伏击,且五千人需在十日急行军中保持战力,更需赌夏侯楙弃城而逃。
然魏延的判断并非空穴来风——夏侯楙乃曹操女婿,素以“膏粱子弟”闻名,长安守军久疏战阵,而诸葛亮主力出斜谷,亦可形成牵制。
后世多以“诸葛亮谨慎”为由否定此计,却忽略了魏延对曹魏内部的精准判断:此时曹丕新丧,曹叡初立,关中防务正处真空期。
此计若成,蜀汉可尽得关中平原,进可图中原,退可守函谷,战略格局将彻底改变。
诸葛亮最终以“安从坦道,宁可无功,不可冒险”为由否决,却在事后对费祎坦言:“文长之谋,非无胜算,然蜀汉国力微薄,若有闪失,再无北伐之力。”
此语道破玄机——非计之不可行,乃国之不可赌。
魏延虽怏怏,却仍遵令而行,率部作为前锋出祁山,在街亭之战前,已兵临陇右,收降南安、天水、安定三郡,一时关中震动。
建兴八年(230年),曹魏反守为攻,曹真、司马懿率大军分三路伐蜀。
诸葛亮遣魏延率偏师西入羌中,意图联络当地部落,牵制魏军侧翼。
此役堪称魏延军事生涯的巅峰之作:他率军从陈仓道北出,翻越终年积雪的祁连山,在羌人向导引领下,于阳溪(今甘肃武山南)遭遇魏将费瑶、郭淮。
彼时魏军兵力两倍于己,且以逸待劳,魏延却反其道而行之——命老弱士卒虚张旗帜,在正面吸引敌军,自己亲率精骑绕后,突袭魏军辎重营。
熊熊火光中,魏军战马受惊,阵型大乱,郭淮欲分兵救援,却被魏延部将吴懿缠住。
战至黄昏,魏军大败,“斩获万余,获甲首三千级”,史载魏延“斩瑶于马下,淮仅以身免”。
此战后,魏延因功进封南郑侯——南郑乃汉中治所,以封地为爵,足见其在蜀汉的地位已仅次于诸葛亮。
建兴九年(231年),诸葛亮第四次北伐,因李严运粮不力,本欲退兵,却闻司马懿率大军来战。
魏延主动请命:“贼众我寡,然贼远来疲敝,可趁其立足未稳击之。”
诸葛亮允其率虎步军为前锋,屯驻卤城(今甘肃礼县盐官镇)。
司马懿素知魏延勇名,却小觑其谋略,命张合攻卤城外围,自己率主力强攻中军。
魏延按诸葛亮“敛兵聚谷”之策,先放魏军进入卤城盆地,待其战线拉长,突然开城出击——但见魏延横刀立马,率甲士从城头俯冲而下,其部“皆披玄铠,持强弩,三发而止”,魏军阵型瞬间被冲散。
与此同时,高翔、吴班率骑兵从两翼包抄,司马懿惊觉陷入重围,只得弃甲而逃。
此役蜀军“获玄铠五千领,角弩三千一百张”,创下北伐以来最大规模的野战胜利,史载魏延“追至渭水,斩将七员,方收兵而还”。
魏延的赫赫战功,难掩其性格中的致命缺陷——“性矜高,当时皆避下之”。
他自恃才略,不屑与文臣周旋,尤其与长史杨仪势同水火。
杨仪善筹粮调度,是诸葛亮的得力助手,却气量狭小,两人每每议事,必因“军事调度”与“后勤供给”之争拍案相向,甚至有一次魏延“拔刃拟仪”,若非费祎及时劝阻,险些酿成血案。
诸葛亮对此颇为头疼:魏延是北伐的军事支柱,杨仪是丞相府的行政核心,二者缺一不可。
他曾私下劝魏延:“文长啊,处世之道,非止勇力,亦需容人。”
又对杨仪说:“威公(杨仪字),武人粗疏,公当谅之。”
然两人积怨已深,诸葛亮在世时尚能压制,其死后便再无缓冲。
建兴十二年(234年),诸葛亮病逝于五丈原,临终前召开秘密会议,部署撤军事宜:令杨仪统大军徐徐而退,姜维为副将断后,却独独未召魏延——此中深意,实为避免其抗命。
果然,当费祎奉命告知魏延撤军决定时,后者勃然大怒:“丞相虽亡,吾自健在!岂可因一人之死而废天下大事?且我魏延,岂可为杨仪断后!”
魏延的抗命,本质上是对杨仪的排斥,而非背叛蜀汉。
他认为诸葛亮北伐未竟,应趁司马懿因诸葛亮之死而不敢轻动之际,继续进军,“若得关中,即便还葬丞相,亦无憾”。
然杨仪却借机上表刘禅,称“魏延谋反,欲投曹魏”,而魏延亦上表称“杨仪作乱,请讨之”——两道表章几乎同时送达成都,刘禅惶惑间,问计于董允、蒋琬,二人素与杨仪相善,皆言“魏延反状明矣”。
局势迅速失控。
魏延率部抢先南归,途经栈道时,为阻止杨仪追兵,下令烧毁栈道。
此举虽非谋反,却坐实了“阻挠撤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