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右手,如同一把斩断命运的铡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决绝的弧线,猛然挥下!
这一挥,并非是给城头陷入“苦战”的将士们看的。
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他们成功地将猎物引入了陷阱。
这一挥,也不是给身后严阵以待的徐庶和亲卫们看的。
他们的心跳,早已与我同频。
这一挥,是为了一个声音。
一个早已约定好的,将彻底改写这场战役走向的声音。
“呜——呜——呜————”
没有战鼓的激烈,没有鸣金的急促。
一阵苍凉、雄浑、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从阳平关最核心的角楼之上,冲天而起!
这号角声仿佛来自远古的战场,
带着一股原始而蛮荒的肃杀之气,越过喧嚣的厮杀,越过惨烈的城墙,
精准地刺入到山谷的每一个角落,刺入到每一个潜伏者早已焦急等待的耳中!
这是总攻的信号!
是为那支早已潜伏多时,被我视作真正杀手锏的奇兵,所吹响的死亡序曲!
几乎就在号角声响起的同一瞬间,
阳平关侧翼,那片在战前被我反复勘察,被曹军斥候视为无用绝地的隐秘山谷之中,惊雷炸响!
“杀——!”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里炸开的霹雳。
紧接着,是千百个声音汇聚成的,足以让山石滚落、林木战栗的滔天怒吼!
“杀!杀!杀!”
原本寂静无声,被灌木与阴影所覆盖的山谷出口,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猛然撕开!
无数身着黑色劲装、脸上涂抹着泥彩的身影,
如同一群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悄无声息地,却又迅猛无比地,从那片死亡之地,猛扑而出!
领头一人,正是老吴!
此刻的他,早已没有了平日里跟在我身边时的沉稳内敛。
他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肉上盘踞着狰狞的伤疤,
手中提着一把比寻常环首刀要宽厚一倍的斩马刀,刀身上反射着幽冷的寒光。
他的眼中,燃烧着的是最纯粹、最原始的杀意!
这支由他亲手训练,由汉中军中最悍不畏死的老兵和山民组成的精锐之师,人数不过两千。
但他们此刻爆发出的气势,却如同一支两万人的大军!
他们潜伏了太久,忍耐了太久!
在那条由我和徐庶亲自设计的、仅容数人通过的密道中,
他们像蚂蚁一样,悄无-声息地穿行,绕过了曹军所有的岗哨,潜伏在这片被敌人遗忘的角落。
他们听着关墙上震天的厮杀,感受着脚下大地因战鼓而传来的震颤,心中的战意早已积蓄到了顶点!
现在,这股压抑到极致的战意,终于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他们的出现,是如此的突然,如此的致命!
曹军的整个阵型,如同一只巨大的蝎子,所有的注意力和毒刺,都对准了阳平关的正面。
而老吴这支部队,就是一柄淬毒的钢刀,狠狠地、精准地,扎进了这只蝎子最柔软、最毫无防备的腹部!
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那些正在蚁附攻城的前线炮灰。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精准而明确
——曹军后阵,那数十台如同狰狞巨兽般,不断向关墙抛射着死亡的投石机阵地!
负责操作投石机的,多是辅兵和工匠,他们的战斗力几乎为零。
当老吴率领的这群虎狼之师,从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方向
——他们的身后
——如旋风般卷来时,整个投石机阵地瞬间就陷入了地狱般的混乱!
“敌袭!敌袭!”
凄厉的惨叫声,甚至盖过了前方的厮杀声。
工匠们惊恐地四散奔逃,但他们的双腿,又怎能快得过饱含着怒火的刀锋?
老吴一马当先,手中的斩马刀大开大合,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血雨腥风。
他根本不理会那些溃散的辅兵,他的目标,是那些巨大的战争机器!
“砍断绳索!给我砸了它们!”他怒吼着。
身后的士兵们,如同最高效的屠夫,冲入阵中。
他们手中的兵器,疯狂地劈砍着投石机那粗壮的绞盘、坚韧的牛筋绳索,以及脆弱的支撑结构。
“咔嚓!”
“嘣!”
伴随着木材断裂和绳索崩断的刺耳声响,
一台又一台的投石机,在绝望的悲鸣中断裂、倾倒,彻底变成了一堆无用的木料。
那些堆积如山的巨石,也成为了工匠们逃命路上,最致命的绊脚石。
仅仅是几轮冲锋,这片让阳平关守军付出了惨重代价的投石机阵地,就被彻底摧毁!
站在关墙之上,我清晰地看到了这一幕。
那片区域,瞬间燃起了数十个火把,如同在曹军巨大的阵型图上,点燃了一片燎原的星火。
我军的压力,骤然一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