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你明白这意味著什么吗”
拓跋燕回低声问:“意味著什么”
清国公抬眼。
那双浑浊的老眼,此刻竟泛出冷光。
“意味著,大尧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他声音极轻,却带著压不住的冷意。
“这不是一封信,而是一场开局。”
“能写出这信的人,若真还活著,那就意味著——大尧不是病入膏肓,而是要復甦了。”
“而復甦的大尧,对我们北疆而言,不是什么好消息。”
拓跋燕回静静听著。
她没有插话,只是目光一寸寸变得更深。
清国公看著她,忽然笑了笑。
那笑极淡,却有一种老將才懂的苦涩。
“不过——”
他轻轻叩了叩桌案。
“算了。”
“这些都是以后的事。”
“在此之前,既然这计划对咱们眼下有利,那就照著做。”
他的声音低,却透出一种久违的乾脆。
“能动的,先动。”
“能试的,先试。”
“若真有那位奇人在后,咱们也借这势,用他的计,图我们的局。”
他抬眼,神色渐渐坚硬。
“趁天未变,趁雪未融,趁他们未察觉——动起来吧。”
他这句话说完,室內的气息似乎凝住。
拓跋燕回的唇轻轻动了动,隨即郑重点头。
“是。”
她语气平静,眼神却亮。
清国公又嘆了一声。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声音从胸腔深处传出。
“不过这局……”
“若真是那奇人设下的。”
“咱们入局,便再无退路。”
“到那时,胜也未必是胜,败也未必是败。”
他声音渐低,仿佛陷入自语。
“命啊……都在別人笔下写著。”
拓跋燕回静静听完,才缓缓道:
“国公觉得,这信的內容,是某位奇人写的”
“难道不能是大尧的皇帝萧寧自己写的么”
她的语气平稳,却带著几分试探。
清国公闻言,缓缓睁开眼。
那双眼的目光依旧沉静,却更冷。
“绝对不可能。”
他一字一顿地道。
“无论是字跡,还是此计的精妙程度。”
“怎么可能是萧寧那种紈絝写得出来的”
“绝对不可能!”
他的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
“那小子若真有这手段,大尧也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
他冷笑一声。
“我活了半辈子,看过太多皇子。”
“紈絝登基的例子,不止一人。”
“可紈絝就是紈絝,登了龙位也变不了骨子里的轻浮。”
“能谋能算的,都是別人。”
他目光重新落在那封信上。
“写下这计的人,不仅懂兵,不仅懂人心,还懂势。”
“这等文字,不是皇帝写的。”
“是能辅皇帝改命的那种人写的。”
他顿了顿,轻轻摩挲信面,低声道:
“若真让我猜——这奇人,怕是那种能一眼看穿三国之势、却不露锋芒的角色。”
“隱在庙堂下,藏在深院中。”
“这等人,一旦入局,天下便不太平了。”
说罢,他抬起头,缓缓呼出一口气。
“但无论如何——”
“这一局,咱们不能再观望。”
“他既开了局,我们便应他的棋。”
“否则,连被摆弄的资格都没有。”
他一边说,一边起身。
袍角微动,带出一阵火光的晃影。
火光跃动。
清国公的衣袍在那光影中微微一盪。
那一刻,他的神情忽然变了。
不再是那种沉稳的老將模样。
不再是疲惫、冷淡、被岁月磨平的中年人。
他整个人——仿佛忽然从那一炉渐弱的火焰中重新燃起。
那目光,锐了。
那背脊,直了。
连那双布满血丝的老眼,也在光下重新透出一丝昔日的锋。
拓跋燕回几乎是本能地屏住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