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胤祚埋在父皇颈窝里,摇了摇头,不说话,只是那无声的依赖和微微的抽噎,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让玄烨心疼。
他抬起小脸,眼圈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泪珠,像清晨沾了露水的蝶翼。他伸出小短胳膊,紧紧搂住玄烨的脖子,把小脸贴在他脸上,带着浓浓的鼻音,委屈巴巴地、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句:“祚儿想皇阿玛了……”
他没有告状,没有说任何人的不是,只是用最原始、最依赖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委屈和需要父皇庇护的心情。
这委屈巴巴的小模样,这全然的信任与依赖,瞬间击中了玄烨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抱着怀里这香香软软、受了委屈却不言明的小汤圆,只觉得什么朝政烦忧、什么阴谋算计,都被这纯粹的孺慕之情涤荡一空。
“乖,皇阿玛在呢。” 玄烨心疼地亲了亲儿子湿漉漉的眼睫,抱着他在殿内慢慢踱步,温声哄着,“皇阿玛也想祚儿。告诉皇阿玛,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有人让祚儿不高兴了?”
胤祚只是摇头,把小脸埋得更深,瓮声瓮气地说:“没有……祚儿就是……就是想皇阿玛抱抱……”
他越是这样懂事隐忍,玄烨就越是心疼,也越是疑心。他目光扫向跟着进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乳母和太监,声音沉了下来:“说!怎么回事?!”
乳母吓得魂不附体,哪里敢隐瞒,连忙将御花园中发生的事情,包括婉贵人如何捏十五阿哥的脸,如何说了那些似是而非、带着恶意的话,一五一十地禀报了一遍,末了磕头道:“奴才们护主不力,求皇上恕罪!”
玄烨听着,脸上的温情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风雨欲来的阴沉与冰冷。
捏祚儿的脸?
说也要生个小弟弟?
暗示祚儿不再是唯一的宝贝疙瘩?
好!真是好得很!
一个凭借着一张相似脸孔、被他暂时用来做戏的棋子,竟敢如此嚣张,将手伸到了他视若眼珠子的嫡子身上!
竟敢用如此恶毒的心思,来欺辱、离间他年仅三岁的孩儿!
玄烨的眼神瞬间幽暗下去,如同暴风雪前夕的夜空,酝酿着骇人的风暴。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整个养心殿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连梁九功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他轻轻拍着怀中似乎感受到他怒气、微微瑟缩了一下的儿子,声音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祚儿不怕,皇阿玛在。”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利刃,射向梁九功,声音不大,却字字带着凛冽的杀意:
“梁九功。”
“奴才在!”
“去查。今日御花园,所有经过,所有细节,所有在场之人,给朕查得清清楚楚!”
“另外,” 玄烨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告诉延禧宫那位,既然身子‘不适’,就好好在宫里‘静养’,没有朕的旨意,不必出来走动了!”
这就是变相的禁足了!
梁九功心头巨震,知道皇上这是真动怒了,触逆鳞了!他不敢怠慢,连忙躬身:“嗻!奴才遵旨!”
玄烨不再说话,只是更紧地抱住了怀中的儿子,眼中翻涌着深沉如海的怒意与算计。看来,这枚棋子的不安分,已经超出了他的容忍限度。
或许,是时候该收紧网绳,让她,以及她背后的人,为动他玄烨的逆鳞,付出代价了。而他的祚儿,这委屈,绝不会白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