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只得在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中,缓步走上前去。
长公主细细打量她,目光在她发间那支白玉兰簪上停留一瞬,笑意更深:“夫人这簪子素雅得很,与这身衣裳相得益彰。”她并未提及任何敏感话题,只是如同与寻常友人闲谈般,问起赫舍里老夫人的安康,又笑言听闻岳兴阿在宫中读书用功,很是懂事。
舒云一一恭敬作答,言辞得体,态度不卑不亢。她虽心绪复杂,但多年涵养让她在应对时依旧保持着从容风范。
长公主眼中欣赏之意愈浓。她见惯了京中贵女的娇矜与世故,舒云这般历经磨难却依旧保持风骨、谈吐清雅的女子,反而让她觉得难得。
更何况…她隐约知晓一些皇兄的心思,此刻见了真人,心中倒是更多了几分了然与……隐约的支持。
两人虽未深谈,但长公主释放的善意与舒云得体的回应,已然向园中众人传递了一个明确的信号——这位赫舍里夫人,是得长公主青眼的。
一些原本带着轻视的目光,渐渐变得复杂或收敛起来。
连水榭中那位雍容的裕亲王福晋,也远远投来平静的一瞥,目光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与……一丝极淡的了然。
舒云回到原先的座位时,心情却并未因长公主的青睐而变得轻松。与福晋的“遥望”,长公主的善意,都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荡起层层涟漪。那华贵从容的福晋身影,如同一个清晰的标杆,丈量着她与那个男人之间看似无法跨越的鸿沟。
她看着满园言笑晏晏、生活优渥的贵妇们,再想到自已那前途未卜、充满挣扎的情感,心中五味杂陈。
那份因他告白而生的悸动与甜蜜,此刻仿佛都蒙上了一层现实的阴影,变得沉重起来。
宴会终了,长公主亲自将客人们送至二门,经过舒云身边时,特意停下脚步,温和道:“夫人气质清华,与本宫甚是投缘。日后若得闲,不妨常来府中坐坐,陪本宫说说话,赏赏花。”
这无疑是极大的脸面与认可。舒云心中感激,亦知这其中恐怕少不了那个男人的影响,恭敬应下:“蒙殿下不弃,臣妇荣幸之至。”
回府的马车上,她靠着车壁,微微合上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支带着凉意的玉簪。
今日公主府一行,见了他的世界,见了可能与他并肩而立的人。那份刚刚萌芽、带着孤勇的情愫,在现实的映照下,显得如此微弱与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