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天启城,皇宫废墟。
昔日辉煌的殿宇早已化为残垣断壁,唯有最中央的广场,被勉强清理出了一片空地。
一座用断木残料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就算是全新的“金銮殿”了。
气氛肃杀,寒风卷着尘土,吹在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股子血腥味。
文武百官、宗室勋贵,凡是还活着的,都来了。他们穿着各自的官服,站在废墟之上,表情各异,像一群参加露天葬礼的鹌鹑。
高台之上,只摆了一张帅座。
陈希就那么随意地坐着,一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把玩着那枚古朴的人皇印,冷眼看着台下这出“末日百官行述”。
朝会开始。
一个身穿兵部尚书官服,面容倨傲的老者,第一个站了出来。
兵部尚书,李泰,大皇子夏景的亲舅舅。
只见他清了清嗓子,声如洪钟,充满了某种程序化的正义感。
“启禀无双侯!您于危难之际救万民于水火,功盖当世,我等莫不敬佩!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不能乱了祖宗之法!”
来了来了,经典开局。
陈希眼皮都没抬一下,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李泰见陈希不语,胆气更壮,声音也拔高了八度:“人皇印乃国之重器,象征皇权至高!无双侯虽有大功,但终究是外姓!手持国器,代行皇权,于理不合,于法不容!”
他顿了顿,环视四周,试图引动群情。
“为社稷安稳,为天下人心,老臣恳请无双侯,交出人皇印!由宗人府与内阁共同保管,再公议新君继位之事!”
话音一落。
“臣附议!”
“李尚书所言极是!请无双侯以大局为重!”
“祖宗之法不可废啊!”
一时间,呼啦啦站出来一大片。
超过半数的官员,像是商量好了一样,纷纷出列附议。
他们看着陈希的眼神很复杂,有敬畏,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排斥。
他们怕陈希的实力,更怕一个权势滔天,能压得皇权都抬不起头的外姓王。
“放你娘的屁!”
一声破锣嗓子般的怒吼,从角落里炸响。
周九幽一身崭新的锦袍,活像个暴发户,他指着李泰的鼻子就骂开了。
“我呸!一群老梆子!要不是我二牛哥……不是,要不是无双侯力挽狂澜,你们这会儿早被魔头剁碎了喂狗了!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现在城破国殇,皇上尸骨未寒,你们不想着怎么重建家园,安抚百姓,倒是在这儿抢上了?争权夺利?你们的脸皮是城墙拐角做的吗?!”
一番粗鄙之语,骂得一群养尊处优的文官脸色阵青阵白。
李泰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你……你一个黄口小儿,安敢在朝堂之上,口出狂言!”
“我狂言?总比你们这群只会窝里横的软蛋强!”周九幽寸步不让。
陈希坐在高台上,静静看着下方这出闹剧。
好家伙,周九牛这战斗力可以啊,一个人追着半个朝廷在骂。
就是这骂人的词汇量,还有待提高。
眼看舆论优势被周九幽一个愣头青搅得稀烂,大皇子夏景知道,自已该出场了。
他排众而出,先是对着皇宫深处的方向遥遥一拜,脸上瞬间布满了悲戚。
“陈侯。”
夏景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眶通红,演技堪称炸裂。
“本王知道,您对大夏忠心耿耿,对父皇更是情深义重。本王也知,若非您,我大夏早已万劫不复。”
他话锋一转,语气愈发悲痛。
“但……父皇尸骨未寒,国之重器,万万不可落于外姓之手啊!否则,父皇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够安息!”
“请陈侯,以大局为重,以先皇英魂为重!”
说完,他竟对着陈希,深深一拜。
这一拜,可谓是诛心之论。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陈希身上。
陈希终于笑了。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人皇印,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玩味。
“你们说,先皇会不安?”
他淡淡开口,随手将一丝皇道龙气,注入了印玺之中。
嗡——!
人皇印光芒大放,却不刺眼,柔和的金色光芒在高台之上,竟投影出了一幕幕清晰无比的画面!
画面里,是天启城外,魔君莫罗斯降临的恐怖场景!
是夏启元燃烧圣躯,死战不退的悲壮背影!
是地底深处,夏宗烨背叛人族,引爆龙心的疯狂与狰狞!
最后,画面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