罩了王都南门外的大地,篝火与残烛在风中摇曳,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出一张张疲惫到极点的面孔。
空气中瀰漫著血腥与焦臭,连呼吸都像是从死者胸膛里夺来的残喘。
点兵的號令终於在混乱的战场间响起。
军官们拖著沉重的步伐穿梭在破碎的营地与尸丘之间,手中紧著染血的名册,声音嘶哑而低沉。
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呼喊著士兵的名字。
“在!”偶尔有人跟跪上前,眼神麻木。
更多时候,回应的是死一般的沉默,那沉默令人心口发凉。
名册上的名字被一一划去,仿佛一条条生命,被铁笔钉进了坟土。
“第七军团本部十三个团,原两万五千人——现下点得出的,还剩一万五千余。”
“第二军团三个团,原一万人能站出来的,不到四千。”
“第四军团三个团,原一万人—只余五千。”
字字如铁,沉重得几乎碾碎眾人的耳膜。
每一次报数,都是一声丧钟,像在为死者敲响,也像在为倖存者鸣响。
那些混编的地方守军与僱佣兵情况更为惨烈那支曾经有八个团,约两万五千人的混编军,如今只余下一万人还在列队。
残缺的队列背后,遍地散落的尸堆,就是他们的去处。
即使是最后才出城作战的第一军团,也未能倖免。
他们的鎧甲在火光下依旧反射出冷冽的光泽,但那光泽背后,是近五千条长眠於血泥的性命。
每一盏火堆旁,都有人静静地坐著,怀里抱著同袍的遗骸,眼泪已流尽,连哭声都发不出来。
夜风吹过,火光摇曳,战场上报数的声音一声声传开,像是整座王都在低声哭泣。
而德萨拉的援军同样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那轮震撼天地的骑士衝锋,的確在瞬间撕碎了兽人的阵线。
可当他们衝过血泊,陷入兽人阵中时,迎来的却是血祭加持下的疯狂反扑。
当铁甲骑士坠入敌群,被拖下马时,他们与凡人並无两样。
利齿撕开喉咙,战锤砸碎头盔,无数骑士在斧锤下坠马,被拖入血泥,在乱军中撕裂。
沉重的铁甲也未能庇护他们,许多骑士团都损失惨重,铁盾骑士团更是连大团长也殞命。
残破的盾牌与折断的长枪横陈在户体旁,碎裂的板甲下伸出僵硬的手臂,指尖依旧死死著剑柄。
几面曾象徵荣耀的骑士团旗帜,此刻已被血泥浸透,垂落在地,再无人能將它们重新竖起。
那隨风颤抖的破布,就像是低沉的輓歌。
当各方数字被急报匯总到塔楼时,查尔斯三世面色铁青。
他佇立在石垛之后,缓缓伸手握住粗糙的垛口,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火光映照下,他的嘴一张一合,却迟迟吐不出声音。
人类贏了。
王都的围困终於被撕裂,兽人三大氏族的五万大军只逃出不足一成,赤焰氏族在血火中几乎彻底覆灭,荒兽氏族的族首倒在黑锋骑士团大团长的剑下,雷霆氏族的旗帜在慌乱的溃逃中消失无踪。
曾经横扫大陆的凶威,此刻只剩残影。
然而,胜利的欢呼未能在战场上久久迴荡。
整片南门外的原野上,尸骸层层叠叠,血水与泥浆匯成沟壑,冷风吹过时发出令人心悸的腥气。
那一具具横陈的躯体,既有兽人魁梧的身影,也有王国士兵再也无法站起的背影。
他们无声,却在以最残酷的方式提醒所有倖存者:
这不是凯歌,而是一场以鲜血与白骨堆砌出来的惨胜。
风自塔楼掠过,吹动鬆弛的鼓面,发出沉闷而低哑的声响,在夜色中一声声迴荡。
这声音不像是军令,更像是战场死者的余音。
即便是歷经无数征战的老兵,此刻俯瞰下方那片血海,也依旧眼皮止不住地抽搐,喉咙乾涩发紧,仿佛吞咽的都是血腥与泥腥混杂的气味。
南门前的平原仍翻搅著血色的余波,户堆横陈,血水缓缓渗入泥土,化作暗红的流淌。
夜色愈加深沉,篝火的火星在冷风里零散飘散,闪烁著隨时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