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森严的都城时,带著不合时宜的率直与迟钝,在冷漠与轻蔑间寸步难行。
金顶之下的每一道门槛都仿佛要將他拦在外头,那些披著绣袍的贵族连看他一眼都嫌多余。
而如今,他再度归来,依旧是孤身一人。
只是披在身上的,不再是旅者的披风,而是满布战痕的板甲。
铁与血在他肩头凝结成一道道深褐色的锈痕,剑鞘沉重,步伐缓慢。
他从西境归来,带著未曾洗净的尘土与硝烟,背后是转战千里的尸骨与鲜血,沉默隨行。
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铁轨咬合发出低沉的轰响,仿佛將那些战场上的血与火一併隔绝在外。
王都卡斯顿的主道依旧如印象中那般笔直宽阔,两侧是高耸的圆柱与拱顶,嵌金覆银的石刻立在街角,镶嵌彩玻璃的窗户如教堂般圣洁明亮。
阳光从王宫方向洒落,落在石砖之上,鎧甲、马蹄、披风与尘土在其中交织成肃穆的剪影。
王都禁卫早已列於街道两旁,黑金披风垂落,甲面泛出冷光。
他们未发一言,只是在莱昂经过时齐齐挺身,以標准的骑士礼节右拳击胸,盔甲轻响如远钟,每一声都敲在人心上。
人群也聚集了起来,从王都內城各处赶来有人悄声低语:“那就是他吗斩敌酋於乌戈平原的將军”
“还那么年轻———”
“你看他那身甲,斑斑血跡都还在-他从西境一路回来,竟未脱甲片刻。”
“听说,他走的每一步路,脚下都沾著仇敌的血。”
但无人大声言说,更无人出言质疑。
他身上的气息压住了所有的好奇一一那不是荣耀的光辉,而是战后未散的铁与血,是从尸山血海中归来的沉默。
王都主干道自南门而入,笔直通往外廷广场。
道路尽头,金色石阶豌而上,通往那座威严庄重的宫殿群。
莱昂在石阶前驻足仰望。
这一道熟悉的阶梯,他曾踏上一次,那是王都比武大会之后,他以冠军的身份,被受邀进入宫殿,站在荣耀的起点上接受祝贺。
那时他风尘未染,周围是讚誉与期许。
而如今,他步履沉重,身后没有隨从,盔甲未净,带著实打实的战功而来。
他不是为荣耀而来,而是因战火而归。
金阶之上,殿门开。
数名金甲禁卫肃立台阶两侧,一名王宫侍从自门侧缓步走下,神色肃然,躬身一礼,
声音清晰:
“阁下,陛下已在內殿等候。”
莱昂没有多言,只是轻轻点头,拾阶而上,步入那道敞开的殿门。
北风从高墙上拂过,而在王宫之中,一道早已等待许久的目光,静静落在殿门之外。
那是一双少女的眼眸,温和而清澈,如冬日的湖面,藏著无言的期盼。
她未在街头,也未在人群中。
她在王宫的高塔內,隔著远远的窗,望见那骑士的身影缓缓步入石阶尽头。
一如晨曦门外,那场无言的送別。
她轻声自语,像是回应著什么,又像是久別重逢后的回忆轻响:
“你回来了。”
金色的宫殿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铜轴转动间发出低沉的轰鸣,仿佛一块巨石落入湖底,將外界的喧囂隔绝在门外。
侍从低头躬身,悄然退去,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声音。
偌大的偏殿內只余莱昂一人,静謐得仿佛能听见阳光落地的迴响。
他没有贸然前行,而是静立原地。
这是王宫东侧的一座偏殿,不设仪仗,不见列席官员,四周皆是雕樑画栋与高耸银柱,穹顶之上绘著古老的王国纹章,阳光从高窗洒下,落在地面上的彩绘石砖间,斑驳流转。
这並非朝会之所,却比任何殿堂都更显分量。
殿內的最深处,窗前立著一道身影。
那人背对著光,身形挺拔,肩背微阔,虽不见面容,却自有一股沉静的威压。
他没有穿戴象徵王权的冕袍,仅是一袭深蓝织金的便服,衣袖垂落,手中未握权杖,
脚下亦无踏金台阶。
他只是站在那里,仿佛已在等待许久,又仿佛只是临窗望景般隨意。
这便是瓦伦西亚的国王一一查尔斯三世。
王国之主,被誉为瓦伦西亚有史以来最英明的君王,彻底稳固住瓦伦西亚王国在南大陆的霸主地位,又在王座之上以睿智平衡旧贵与新贵、边疆与中枢。
他的名字承载著王国数十年的安稳与繁荣,而如今,这道身影却比传言中更为安静、
真实,也更沉重。
沉默在殿中延续。
半响,查尔斯三世终於转身。
阳光掠过他肩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