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掛著些黑泥:“在水下——.有人在看—“
“你闭嘴。”老兽人掏出水袋,强行灌了一口进那人口中。
那人呛咳几下,终於昏沉睡去。
老兽人没有骂。
只是转身坐在槐树下,把战斧放在膝头。
他知道,这不是因为他们怕,
是因为这片泽,不让他们活得像个兽人。
它让他们像群病狗。
喘著气,发著抖,困在一团湿泥里不知要咬谁。
树上的放哨的兽人突然低声:“有踩水声。”
兽人们眼神骤变。
他们纷纷站起身,手中战斧抓紧,朝哨兵所指方向望去。
那是一片芦苇堆积的淤草带。
水面极轻地晃动著,像有人刚刚掠过,但没有涟漪。
老兽人抬手示意全员静默。
整个队伍立刻屏气。
老兽人屏住呼吸,耳朵贴近地面。
没有声音。
风也仿佛停了。
忽然,草丛一动,一只水鸟扑腾而起,在黑暗中惊慌飞翔。
眾人瞬间拔斧,但那水鸟掠过水麵,冲入夜色,再无动静。
有人长出一口气,有人却握得更紧。
老兽人没动。
他只是望著那只水鸟消失的方向,缓缓开口:
“不是它。
“那声音在它飞之前就有了。”
“它只是先逃了。”
水洼一角,一名战士忽然小声道:
“这泽地,是活的。”
老兽人再度坐回树下,盯著那一片混沌的雾。
“明天早上。”
“別走回头路。”
“別走水线。”
“走树影下,跟干藤的纹路。”
没人应声。
他低头,看著自己被浸白的手指,缓缓握了握。
斧柄还在。
血还在流。
可这支队伍,在这片水泽中,只剩一口喘气。
夜深了。
断岭谷,骨柱林中。
风由山隙灌入,吹得兽皮猎猎作响,火盆中脂火跳跃,映在那一根根血染脊骨上,投下重重影影。
裂喉氏族主营大帐內,一名浑身泥水的斥候单膝跪地,手中奉上一只染血木盒。
莫尔巴斯坐在石座上,斧刃倚膝,半张嘴的伤口在火光下微微张合,气音如死蛇吐信。
他没有说话。
一旁的祭祀走来,接过木盒,打开盒子,取出一物。
那是一个兽人头颅。
左眼残破,咽喉齐断,额上战纹犹存。
正是图卡。
一时间,帐內死寂。
围立左右的几名酋长皆目视石座,不敢言声。
祭祀低头行礼,將头颅置於一旁石盆中。
莫尔巴斯缓缓伸出手,在那死首前停顿,
他指节搭在图卡残破的前额上。
骨骼冰冷。
血已干透,唯有残气未散。
良久,他收回手。
“怎么死的”
斥候低声:“它的头颅被人类掛在沼泽边缘,据逃回来的倖存者说,他们是中了陷阱,被人类的伏兵用火围了起来,遭遇袭击,图卡也是被一名人类斩首的。”
“人类袭击者数量有多少”
“不明。”
莫尔巴斯不再发问。
他只是低头,將一块骨牌从腰间扯出,丟入火盆中。
那是图卡的骨牌。
一入火,便发出“噗”的一声闷响。
骨裂声中,烈焰炸起,燃出一道灰白火焰,剎那之间便湮灭在风中。
他望著火。
火中没有图卡的名字。
也不需要名字。
那是他选中的斧。
—如今断了。
身旁一名百兽长沉声道:“图卡死了,那些人类游兵必已伏於泽中。我们若要肃清,还得再派队伍入泽。”
另一人接话:“可泽地陷足难行,若再折损—“”
莫尔巴斯摆手。
声音低哑,却如岩崩。
“换个办法。”
他站起身,身形比所有兽人都高一头,斧隨人动,背影压得帐內沉闷。
“再派一支队伍。”
“不再进水泽,把水泽围起来。”
“五百人,务必守住大军的侧后方。”
他转身看向眾酋长,咬字如铁:
“这一次,不杀敌。”
“堵路。”
一名酋长低声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