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的黑暗像一张潮湿的幕布,隨著深夜的逼近愈发浓密。
山风时有时无地拂过树梢,带动枝叶轻响,宛若某种野兽的低语。
这片林子是通往弗拉尼克的几条路径之一,山道崎嶇,杂草丛生,乾枯的树根纠结如蛇,嵌入地面。
战士们不敢举起火把,所有人都在黑暗中列队前行,脚步儘量避开枝叶与石屑。
走在最前方的是万尼克。
他带著三十几名身穿皮甲的弓箭手,在黑暗中如幽灵一般前行。
月光时隱时现,照亮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眼神一如既往冷静。
“停。”他忽然抬手,整队瞬间止步,无一人出声。
前方林中隱隱传来轻响,像是什么人穿著锁甲走动发出的声响。
万尼克伏身钻入一丛灌木,目光穿透前方枝隙,只见两名敌人巡哨正从东侧斜坡缓缓走下,身上锁子申反射出模糊的光。
“敌人的巡逻队。”他回头低声一句,手势一挥,两名弓手立刻跪地搭箭,目標锁定。
但方尼克略一犹豫,又拾手按住了他们。
他偏头望了一眼莱昂所率主力所在方向,深吸一口气,低声道:“等命令。”
他知道,若提前暴露,会让整个计划毁於一旦。
他带队继续潜伏,任敌人巡逻而过,不出声、不抽箭、不抬头。
另一边,主力部队正沿著西北山道前行。
地面崎嶇,偶尔还有碎石滚落。
巴纳德走在队伍前方,戴盔披甲,脸上儘是汗水。
他回头望了眼跟著后面的莱昂,压低声音道:“我们再不快点,恐怕他们的哨兵就会换班。”
“不需要太快。”莱昂淡淡答道,“只需在他们以为自己最安全的时候动手。”
“最安全的时候”巴纳德疑惑低语。
“换班前。”莱昂轻声说,“一般而言,防御最鬆弛的时候,正是在哨兵將换未换之时。”
他手中握著一根木棍,时不时指向山道,引导部队调整队形。
他没有大声下令,只靠预先训练过的手势与传令兵的转达,全队便如齿轮般运转。
夜风吹拂,山顶传来远远的犬吠。
“他们养狗”库尼什那边也听见了,立刻停下脚步,对身边的遗命团战士挥手,“
避下风,別让气味传过去。”
周围几人顺势蹲入林间一处岩石背后,用泥巴与树皮涂抹裸露皮肤,遮掩气息。
莱昂望著远处的弗拉尼克,那座破败堡垒的外墙轮廓已隱隱浮现。
木柵后影影绰绰可见火光在跃动,那是敌人营地內的篝火一一照明范围不算广,却足以使得周边一切想要入侵的人暴露。
他弯下腰,捡起地上一块碎石,轻轻掷入林侧一处密丛,发出细碎响动。
片刻后,果然有两名哨兵转过身来,目光警惕地扫视灌木。
“守得真死。”巴纳德低语道,“看样子是被训练过的。”
“他们的纪律不是信仰,而是指令。”莱昂声音平淡,“只要陷入混乱、士气崩溃,
他们就不会再是军人,而是逃兵。”
他侧头望向库尼什所在方向,月光下只见那支小队如蛇豌,已经摸至堡垒西翼的半山斜坡。
“所有人注意。”莱昂低声道,“到位之后各队原地待命,等待我的命令,一同发起进攻。”
“所有人只能等到信號箭升空,才能发起行动。”
土兵们没有回应,只是依令分散,各自藏入既定位置,
不远处,特丽莎带著两名助手將几筐药草与水囊放在林下松树旁,她低头看看自己早已脏污的指甲,轻声自语:“又是一夜不眠。”
她仰头望向林中高处,那道身影正蹲在斜坡石头后面,仿佛隨时会抽剑而出。
那是莱昂。
那背影她再熟悉不过,已经认了无数次。
几路部队全部就位,隱没於夜色中,林间无声。
山下的弗拉尼克內仍在燃著营火,毫无察觉。
但那光亮,却终將在今夜被血与火吞没。
夜色正浓。
山林沉默得几乎凝固,时间仿佛停滯在某个节点。
直到一“就是现在。”莱昂低语道。
黑暗中,他搭箭上弦。
箭头裹著浸透松脂的布条,点燃后燃烧出一簇明亮的火焰,却无声无息。
那火光从他指尖划出一道弧线,笔直飞向夜空。
瞬间,火光如星辰般划破漆黑,映照出林野的轮廓,惊动了隱匿的禽鸟与野兽。
燃烧的箭头高悬半空,发出微弱橙黄的光辉,持续三息,渐渐熄灭,缓缓坠落到远处的草地上。
紧接著,三支火箭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