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名人类。
男女老少混杂其中,尽数骨瘦如柴,衣不蔽体,浑身裹著污泥与血,有的人连遮羞的布片都没有,只靠泥水將自己裹成一团。
有些人手脚被绳索捆缚,脚趾深深陷进湿滑的泥地,站也站不稳,有些人半跪在地背脊弯折,像已经失去了直起身的力气,
空气中瀰漫著令人作呕的腥臭一一血与粪、腐肉与污水混杂交织,粘稠得几乎凝成实质,扑鼻而来。
当火把的光芒照进这片阴影死角,那些人类齐齐一震,本能地蜷缩后退,如受惊的兽群。
他们不敢直视火光,不敢看那持火而来的人,眼神里只有本能的畏惧与麻木。
一名满脸泥污的老人微微抬头,乾涸的眼眶中连泪水都已流尽,嘴唇颤动,却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这是——人类。”一名骑士喃喃低语,声音中满是震撼与不可置信。
“他们把人当成牲畜。”另一名骑士握紧了拳,语调发颤。
雷蒙一言不发,只是望著围栏尽头那口开挖得极深的大坑。
坑中堆满了白骨,断裂残缺,血跡尚早已乾涸。
某些骨头上还掛著未剔乾净的肌肉残渣,与碎布条交织在一起一一那些曾是人的衣服,曾是人的血肉。
这一切意味著什么,雷蒙当然明白。
这些兽人,將人类当作牲畜圈养,作为行军途中的储备食物一一等著屠宰、分食、剥骨拋弃。
这不是战俘营,也不是因牢。
这是屠宰场,是人间地狱。
雷蒙的指节泛白,拳头慢慢收紧。
他没有立刻出声,也没有立刻下令。
他只是策马上前一步,一步又一步,直到火光映出那一张张活著却如同尸体的面孔。
一个孩子正抓著他母亲早已枯瘦得像树枝一样的手,不停地摇。
母亲早已死去多时,身体已经僵硬,但孩子依然在摇,仿佛这样就能让她睁开眼。
又有一名中年人,手臂齐肘而断,此刻正抬头看著雷蒙一一不是哀求,而是茫然。
雷蒙盯著他。
良久,他才低低吐出一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一,声音沙哑难辨:“.诺——诺兰—
雷蒙点头,又看了看那片地狱般的场景。
“你们—是从哪里被抓来的”
““.—.罗尔村———我们本来逃到了山里,但后来后来他们围住了我们,把我们带回来养著..
“.他们不打仗的时候不吃我们——.等打完仗,就分批带人出去吃掉—”
这句话如滚雷般砸进周围所有人耳中。
骑士们脸色煞白,有人喉头在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雷蒙缓缓转过身。
他回望营地一一那里火焰正烧向高台,几名兽人正试图从偏门逃出,却被三名骑士合围斩杀。
他又望向四周一一火光下仍有十数头兽人残兵在挣扎反扑,但很快便会被肃清。
他收剑入销,抬起手,声音低沉。
“听令。”
周围正清剿敌人的骑士们纷纷止步,回头看向他。
雷蒙望著那一张张被囚禁、被虐待、被活活关作食物的脸,沉声下令:
“第三小队转作救援。”
“將他们救出来,先餵水、查伤。”
“这些人必须活下来。”
“是!”
“但一“今晚营中兽人,一个不留。”
雷蒙面无表情,声音如铁石般冰冷,“不论睡著的、逃跑的、投降的、跪下的,一个不留,斩尽杀绝。”
“將他们全都埋在这里。”
他顿了顿,又道:
“这是给罗尔村村民们的交代。”
“也是给整个王国南境的交代。』
雷蒙的话语中只有最为纯粹冰冷的杀意。
他终於明白了。
这场战爭早已不是疆域之爭,而是一场种族存亡之战。
骑士们齐声应下。
他们转身,再次投入搜剿,火光之中,杀戮继续,
没有怜悯。
没有放逐。
只有斩杀。
战场的中心,在火光、血污与呕吐般的腐臭中沉默了一瞬。
但这份沉默,仅仅持续了数息。
接著,是铁蹄重踏地面的迴响,是长剑出鞘的冷响,是赤阳骑士团如怒涛席捲般的集体转身。
“肃清残敌!”
“斩首为號!”
各小队的指挥官几乎同时下令。
中路主力由雷蒙亲自统领,分两翼推进,封锁营地中轴。
东侧的骑士顺势切断了兽人撤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