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生,不能太过顺利,不然的话,自负便会应运而生。”
“风某这一生,便是如此,当自负的情绪开始酝酿,初心,便已不再。”
一生都未曾经受过什么真正的挫折,再加上古琴的存在,风若云自认为是天选之子,天命之人。
世人只知道西风散人行事作风从不拘泥,云淡风轻,亦不曾居高临下,仗势欺人。
无人知晓,他骨子里的骄傲与自负,几乎不将任何人视作同类,只因他自自认,乃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存在。
镇守边疆,于灾劫降临之际力抗殿主,不过是本能地危机感与身为元域中人的使命感。
协助言王,周旋于诸多势力之间,亦不过是一场交情,再加上游戏心作祟罢了。
今时今日的西风散人,无论折损的神脉还是消耗的神念都早已恢复,连古琴也从黯淡的状态恢复,实力早已更胜从前,自问今非昔比绝不是空话。
就算真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比如被渲染得声势浩大,足以灭世的魔劫降临,他也有足够的把握,做到曾经不敢去做的事情——以肉身横渡雷池。
只要离开玄元域,届时随随便便找上一处僻静之所,风若云就不信那些个被宣传得如蝗虫过境般的天外邪魔,真能做到掘地三尺,将自己一人给揪出来。
有了如此一条无人知晓的退路,他才敢更为放肆地游戏人间。
接天台建与不建,成与不成,与他也无什么太大的干系。
甚至于,为了追寻早已一去不复还得刺激,他还指望双方能够更早一些大打出手,好让他在临走之前,看到无比精彩的一幕。
什么邪魔,什么圣殿,什么朝廷,什么王爷,都不过只是风若云为自己找寻乐子的工具罢了。
深谙世间各类法则的他,自然明白平衡,是制约双方的关键。
正因如此,他才会在帮助言王一方的同时,偶尔也对接天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朝廷在笙元城不断做大。
自负如他,终究也要为自负二字,付出相应的代价。
将千星客护送回言元城之后,离开言元城的风若云,心中正盘算着该如何平衡两边的力量,以达到更为对等的局面。
从长远上看,天外邪魔一方绝对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毋庸置疑。
但就目前而言,玄元域内的邪魔势力,除了在正统上占据些许上风,硬实力,似乎还不见得能与灭劫盟相提并论。
仗着有退路可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风若云正寻思着,该去何处添上一把火,给灭劫盟拆拆台,添添堵,也好让双方的局势更加对等均衡。
有来有往,你来我往的争斗,才能称得上是龙争虎斗,才能从中找到些许看头与乐子。
如若只是一边倒的倾轧,对弈起来,实在是没有任何的意义与体验。
自负的风若云,认为自己才是真正的幕后操盘者,玄元域中的所有人,所有势力,都不过是任他玩弄戏耍的棋子,从未真正放在心上。
就在回归笙元城极乐轩的半途之中,他遇上了一个与他有着近似心态的人,或者说,不是人。
放弃了作为人的身躯,太渊阁阁主祁道庭,早就不再以人自居。
国师身份,只是达到目的的遮掩,一手推动邪魔降临的忠诚信徒,才是他真正存在的意义。
风若云从来都瞧不上祁道庭,一个只知道观星望天的卜者,怎配与真正亲临过天外的他平等对视?
区区天虚榜中都只能排在中下游的叻色而已,连直面他的资格都没有。
他不知晓,无宝不落的祁道庭,从来都不会无的放矢,每一次出动,必然谋划许久,务求一击必中。
诚然,祁道庭的实力,远在风若云认知的范畴之上,同样已达至元域至高无上的神脉之境,但神脉之中,亦有强弱高下之分。
无需动用古琴的力量,风若云都可以仅仅只动用一只手,轻而易举将祁道庭压得完全抬不起头,喘不过气。
风之神话,也就意味着他对于风的掌控近乎于天下无双的地步,速度,往往是制胜的关键所在。
仗着无可比拟的速度,风若云戏耍玩弄了祁道庭好一阵,也渐渐觉得乏味无趣。
如今的他,或许不是整个玄元域最厉害的那个,但绝对是最难杀的一个,只要他想跑路,没有谁能够拦得住。
可惜,风若云太过高估自己,也太过低估祁道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