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没说话了,他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子。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黑暗世界的冷,一会儿是家人说的“另一个自己”
。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一段很重要的事,可偏偏什么都想不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小声问:“那……房昀舒现在去哪里了?”
病房里又安静了下来,洛父和洛母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儿子,房昀舒走了,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别墅的门推开时,玄关的感应灯只亮了半截,昏黄的光落在宫翊修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没换鞋,径直穿过客厅,脚步停在二楼一扇房门前。
那是他后来特意给房昀舒收拾出来的房间,以前洛昭昭在的时候,这里只是个堆放杂物的储藏室。
门把手上还留着淡淡的木纹,是房昀舒刚住进来时,自己动手打磨光滑的。
宫翊修轻轻转动把手,门“吱呀”
一声开了,里面的摆设和房昀舒离开时一模一样。
书桌上摊着半本没看完的漫画,床头柜上放着他常用的浅蓝色马克杯,连窗帘都拉在同一个位置,漏进一缕微弱的月光。
他走进去,指尖轻轻拂过书桌的桌面,没有一点灰尘,显然是每周都有人过来打扫,却没人敢动里面的东西。
宫翊修站在房间中央,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忽然觉得喉咙紧。
他想起房昀舒第一次住进来时,局促地站在门口问“宫先生,我真的可以住在这里吗”
。
想起对方会在早上悄悄把温好的牛奶放在餐桌上,标签上写着“宫先生记得喝”
。
想起自己加班晚归时,客厅总亮着一盏小灯,房昀舒会抱着抱枕坐在沙上,小声说“等宫先生回来我再睡”
。
可从头到尾,他好像从来没有正经叫过一次对方的名字。
以前总是“你”
来“你”
去,要么就是默认的沉默,连旁人叫“房猪猪”
时,他也只是听着,从未跟着开口。
直到现在,房间空了,那个人也不在了。
他走到床头柜前,拿起那个马克杯,杯底还留着淡淡的茶渍。
宫翊修低头看着杯子,喉结动了动,终于轻轻念出了那个名字:“房昀舒。”
没有回应,只有窗外的风声,偶尔吹得窗帘轻轻晃动,像是在提醒他,那个会笑着答应他、会把他的喜好记在心里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宫翊修把杯子放回原位,手指在杯沿上停留了很久,才缓缓转身。
他没有关灯,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把那盏小灯留在原地,好像这样,下一秒就会有人推开门,带着浅浅的笑意说:“宫先生,你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