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披头散发、浑身湿漉漉、散发着浓烈腐草河泥气息的“溺死鬼”,
它的皮肤肿胀发白,鼓胀的眼珠凸出眼眶,嘴里不断冒着浑浊的水泡和河草,含混不清地嘶嚎着什么话语。
还有几个穿着破败戏服、脸上涂着惨白油彩的“吊死鬼”,它们身体扭曲成怪异的角度,长长的舌头耷拉在胸前,脚步虚浮地飘在人群上方,用单调、令人头皮发麻的戏腔反复唱着:“牝鸡司晨,惟家之索……”
一团团由烟雾组成、只能勉强看出孩童轮廓的“伥鬼”,在人群腿脚间钻来钻去,发出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尖细笑声。
一时间,百鬼哭嚎,万魂同啸!
它们口中念念叨叨,如同诅咒,如同谶言。
恐慌如同瘟疫般爆发,无数人惊恐尖叫,推搡着想要逃离这恐怖的梦魇。
杯盘碎裂声、桌椅碰撞声、哭喊声、惨叫声交织成一片,
方才还是歌舞升平的朱雀大街,瞬间化为厉鬼横行的森罗地狱。
不过在这里的不只有凡人,也有一些修士,他们迅速祭出法宝,施展法术对付那些攻击人的厉鬼。
还有某些微服而出的官员,虽有龙气在身,但碍于身份不想暴露,没有出手,只是在口中呼喊着:“镇魔司,镇魔司的人呢?”
很快,十几道身穿黑色劲装、胸口绣着镇魔司“獬豸镇邪”徽记的身影,终于伴随着破空之声,落在一处较高楼阁的屋顶。
为首的是一个面容阴鸷、眼神锐利的中年男子,正是负责京城西城区治安的千户——孙赫。
“妖孽!竟敢在帝都作祟!”孙千户声如洪钟,带着强横的威压扩散开去,强行压下了一些骚动。
他身后十几名校尉也纷纷抽出制式的“破邪灵弩”和“斩妖法刀”,灵光闪耀。
然而,接下来的场景却显得诡异而无力。
那些厉鬼仿佛完全无视了镇魔司众人的出现和呵斥,依旧在雾气中游荡、嘶嚎。
孙千户目光冷漠地扫过下方混乱的街道和那些散发着阴气的鬼物,嘴角似乎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极其细微的弧度。
他没有立刻下令动手清剿,反而像是在观察什么。
“救命啊,救命啊!”一个被一只低阶画皮鬼追得抱头鼠窜的富商仰头哭喊。
十几名校尉目光看向孙赫,满脸焦急,等待他的命令,不知道他为何还不下令动手。
“大人,我们还不动手吗?”一名校尉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闭嘴,本官正在观察情况,寻找源头,不然这么多鬼,你们杀得完吗?”孙赫厉声喝道。
但他也知道再不下令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于是顿了顿说道:“动手。”
与此同时,距离那混乱核心不过两条街巷之隔,一栋临街看似普通的三层商号“古泉斋”的屋顶之上。
一个身材枯瘦、穿着靛青色宽袖道袍的老者,正盘坐在阴影之中。
他枯槁的手掌里托着一颗暗红色的骷髅头,散发着阴森的鬼气。
“哼!镇魔司这帮小子,装装样子也就罢了,下手还真不知轻重!”老者的声音沙哑如同铁锈摩擦,话语中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满。
“为了凑够这几个能精准念叨‘谶言’的厉鬼,老夫可花了不少心思豢养,那个用‘破邪金光’的愣头青,一下就打散了我两只‘伶俐童’,还有那‘吊死鬼’老夫可是蕴养了足足五年才有点气候,那孙赫也不知道管管自己的手下!”
“莫老息怒。”老者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说话之人全身穿着黑袍,头上戴着面具,看不清容貌,“那些年轻气盛的校尉不懂规矩,不像孙赫懂事。不过这么多人看着,孙赫他们如果不斩杀几头厉鬼,回头也不好交差。”
说到这,那戴着面具的人顿了顿,又说道:“今晚到此为止吧,‘谶言’已入众人耳,效果斐然。明夜,我们换个地方……”
“明晚记得安排几个懂规矩的,老夫的小鬼可经不起这么消耗。”老者虽然心疼他那些被“误杀”的鬼物,但想到首辅许诺的重酬和那唾手可得的、能令他修为更进一步的阴魂奇珍,脸上还是挤出一丝难看的贪婪笑容。
他右手掐诀,无形的鬼雾自他手中的骷髅头散开,这鬼雾并非黑气,而是淡淡的薄雾,
瞬间笼罩方圆数十丈的范围,那些鬼怪也迅速融入雾气之中,停止了攻击。
然而就在鬼雾开始回缩之际,莫姓老者那双幽绿瞳孔骤然一缩,如同受惊的毒蛇,枯瘦如柴的手掌猛地向那角落一拍。
不见任何光芒闪动,但整个昏暗阁楼的温度骤然骤降了十几度,仿佛瞬间进入了寒冬腊月。
一股庞大、阴寒的法力如同决堤的洪流,带着刺骨的冰寒和万物凋零的死意,瞬间席卷向那个角落。
轰!
法力轰然炸开,一枚古朴厚重、散发着煌煌天威的青色法印悬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