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璹照实奏道:辽东道远,粮运艰阻;东夷且善守城,攻之不可猝下。
太宗道:今日非隋朝之时可比,公但随营备询,有何不可?
郑元璹明知其不可为,但不敢谏,于是再拜奉诏。
唐太宗为息异议,诏谕群臣:今攻高丽,与隋炀帝时不同,大有五利。
一曰以大击小,二曰以顺讨逆,三曰以治乘乱,四曰以逸待劳,五曰以悦当怨。
诏以张亮为平壤道行军大总管,帅兵四万,战舰五百艘,由海路前往平壤;李世积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帅步骑兵六万,前往辽东。
同时传檄辽东,命新罗、百济、奚族、契丹各附庸诸部,分路兵,东向南下。
朕亲统诸军,自洛阳北上定州,留太子李治监国,萧瑀为洛阳宫留守。
鄂国公尉迟敬德致仕在家闲居,闻说天子东征,遂上书进言:陛下若亲征辽东,洛阳、长安乃国库所在,驻守兵力单薄。
辽东路途遥远,恐生不测;且彼蕞尔小国,何劳陛下御驾亲征?请付之良将,自可摧敌。
太宗不纳,而命尉迟敬德官复原职,并行太常卿职权,任左一马军总管,启用随征。
庚子日,诸军大集于幽州,遣行军总管姜行本、少府少监丘行淹,先督工造梯冲于安萝山。
远近勇士应募,及献攻城器械者不可胜数。
太宗大喜,使人催督前军进兵。
前军都督时为皖城郡公张俭,奉命引契丹等番军先,虽奉严旨,但值辽水涨,久不得济。
太宗以为张俭畏懦不前,遂召其还诣行在。
张俭匹马前来见驾,具陈辽东山川险易,水草美恶,以及行军路线,作战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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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见其并非怯战按兵,由是大悦,遂拜为行军总管,使领诸蕃骑兵,为六军前锋。
斥候来报高丽莫离支将至,太宗诏命张俭自新城路邀击,高丽兵乃不敢出。
大军行至洺州,太宗扎下行在。
闻说洺州刺史程名振善于用兵,于是召问方略。
字幕:程名振,洺州平恩县(今河北曲周)人。
程名振早年跟随夏王窦建德反隋,武德四年归顺唐高祖李渊。
后随秦王李世民打败刘黑闼,拜营州长史,册封东平郡公,后迁洺州刺史。
此时闻天子召唤,遂至行在参见,详说进军机宜。
太宗嘉勉:卿有将相之器,诏命擢升右骁卫将军、平壤道行军总管。
程名振喜不自胜,却忘记拜谢,就此失礼。
太宗怒:卿乃山东鄙夫,今得一刺史,便以为富贵至极邪!
竟敢于天子面前无礼,言语粗疏,既蒙升迁,又复不拜!
程名振回过神来,谢罪道:疏野之臣,向处外任,未尝亲奉圣问,适方只一味心思奏对之辞,故忘拜谢圣恩耳。
举止自若,应对明辩。
太宗叹道:房玄龄事朕左右二十馀年,每见朕谴责他人,颜色无主。
程名振平生未尝见朕,一旦责之,曾无震慑,辞理不失,真奇士也!
其后未久,平壤道行军大总管张亮及辽东道行军大总管李世积分别遣使来报,诸路军马准备充足,听命待。
太宗闻而大喜,便欲亲入辽东督战。
群臣又都谏道:陛下方远征辽左,而置突厥于河南,距京师不远,岂得不为后虑!
愿陛下留镇洛阳,遣诸将东征即可。
太宗言道:夷狄亦人耳,其情与中夏不殊。
人主患德泽不加,不必猜忌异类。
盖德泽洽,则四夷可使如一家;猜忌多,则骨肉不免为仇乱。
炀帝无道,失人已久,辽东之役,人皆自断手足以避征役;杨玄感以运卒反于黎阳,皆非因戎狄为患也。
朕今征高丽,皆取愿行者,募十得百,不得从军者,皆愤叹郁邑,岂比隋之行怨民哉!
突厥贫弱,吾收养之,其感恩入于骨髓,岂肯为患!
且彼与薛延陀嗜欲略同,彼不北走薛延陀而南归我,其情可见矣。
言罢,复顾谓褚遂良道:卿知起居,为我志之,自今十五年,保无突厥之患。
当时俟利苾既失众,轻骑入朝,天子便命为右武卫将军。
太常卿韦挺负责馈送大军粮草重任,然而不先巡视漕渠,通其水道。
因运米六百余艘至卢思台侧,浅塞不能进,致误军需。
房玄龄下令械送洛阳,天子诏令除名,以将作少监李道裕以代其职。
殿中侍御史崔仁师时为韦挺副职,主管海运事务,兼管河南漕运。
崔仁师认为漕运路线曲折遥远,恐所运物资不能及时到达,因而见机行事,征调近海租税充作军饷。
因运输兵卒于路逃亡,没有及时奏闻,因而获罪,亦坐免官。
沧州刺史席辩因坐赃贪污军饷,被有司查出上报,天子大怒,立命斩杀,并诏朝集群臣,皆使往刑场临观。
三月丁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