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听在耳中,但身心俱寂,如如不动,便似山岳。
又过片刻,忽听楼外院墙哗哗作响,公威知是水拍江岸之声,亦不以为意。
约至三更时分,耳中听到水声状如牛吼,有水沫溅入窗台。
此时于冥冥渺渺之中,孟公威忽然想到隔壁张铁匠连夜赶造掘土铁具之事,陡然福至心灵,“啊也”
一声,收了功法,跳下地来,惊出一身冷汗。
于是出门下楼,欲唤醒童儿,连夜出城。
忽见楼梯拐角处睡倒一人,挡住自己去路。
孟公威不知此人何来,立在那里,不知抬足跨过,还是叫醒那人让路,有些沉吟。
正在此时,那人竟似脑后有眼,忽地坐了起来,轻笑道:道长出定了?你在楼上修行,某在楼下为你护法,倒是前世修来福缘,只可惜了庞士元三万军士性命。
虽然声音不高,但在孟公威耳中却如雷霆万钧,惊动地。
听那人话中有话,便将手一抬,略作揖,返身上楼入阁。
那人会意,紧随入阁。
上楼时不闻足下有声,可见其轻身功夫撩,足为诧异。
孟公威反手关上房门,就灯光下仔细看时,见其人身长八尺,形貌甚伟,但尘土满面,边幅不修。
又见他一头乱七长八短,像是被刀剑之属切割过一般,胡乱披于颈上,即未以丝带扎束,也不用竹簪相挽。
再看身上衣服,虽是上等丝绸织就,但不甚齐整,又将袍襟撩起,掖在衣带之间,想是走了不少长途,跋山涉水至于此处。
那人见孟公威打量自己,往榻上一坐,笑道:道长既与伏龙、凤雏为友,今观果然气度不凡。
但明公既已出家,复为汉室跋涉奔波,恐此条路不好走也。
孟公威:某本惧路途艰难,今有豪杰自投我门,即可为某代行其劳。
阁下若为皇叔和凤雏立下如此大功,何忧功名不立?子虽失意于刘璋,但复得意于刘备,亦足以为偿也。
那人听了此言,失声问道:如此来,明公知我是谁?
孟公威颔微笑:知道,知道。
公乃广汉人氏,姓彭名羕字永年,蜀中豪杰之士,大名下谁人不知。
公姿性骄傲,轻忽下名士,惟敬同郡秦子敕,荐于太守许靖。
只因直言触忤刘璋于先,又为众人谤毁于后,便被刘季玉髡钳为徒隶,因此短。
复越狱而逃躲避追捕,故此尘土满面,衣衫不整。
不知贫道所可是?
来人从榻上一跃而起,施礼道:道长目光如炬,法眼无差,某正是彭永年。
孟公威:彭公深夜前来见我,必有所为。
方才所可惜庞统数万将士性命,究为何故?
彭羕:那刘璋将某羞辱囚禁,却不知某曾得遇异人,尝学轻功之术,从监中逃出,一路往北。
途中得知刘皇叔入蜀,某故溯流北行,欲往投效,助其取川。
即至雒城,听那泠苞奉了世子刘循之令,要掘涪水淹灭荆州军。
却逢道长遣童儿也去铁匠铺中打探,这才尾随尊仆而来,来见道长。
时逢道长入定,故此卧于梯角相候。
彭某冒昧,尚请道长恕罪。
孟公威:某是化外之人,本不应参与两军争战,只是碍于卧龙及凤雏之托,不得不为。
今即遇先生同道,某请代劳建此大功,不知先生心下如何?
彭羕:道长送此功名与在下,敢不从命。
时刻不早,某即便去。
孟公威一把扯住:阁下若是这样出去,则未至城门,便为蜀兵所擒矣。
彭羕笑道:某早闻庞士元、徐元直、孟公威、石广元,乃是鬼谷门四大门徒,个个身手不凡;今日也请道长看某末技,是否值得道长所停
罢推开窗棂,侧身从窗中斜掠而出。
孟公威知道阁楼下面便是百丈悬崖,不由吃了一惊,便要上前相救。
到至窗前,却见那彭羕身在半空,早从肋下扯出一条软索,向外甩出,挂住墙外巨松枝丫。
继而扯动软索,稍一借力,便即鸿飞冥冥,跃出城外去了。
孟公威见其轻身本事非常,又知他在江边系有轻舟,遂大为放心,放心去睡;次日即与童离了雒城,转回青城山去了。
镜头转换,按下雒城,复涪城。
刘备令黄忠、魏延各守一寨,自与军师庞统驻军涪城。
因见雒城易守难攻,二人每日商量运筹,一时不得良策。
这一日,庞统自公廨退归馆舍,门吏忽报:门外有一怪客,特来相访。
庞统:姓甚名谁?
门吏:形容怪异,不肯自报其名。
庞统心中纳闷,只得声有请,出厅迎接。
只见来者已经进入庭院,短长须,衣衫不整,又非故人,心下犹疑,只得请入客厅,叙礼寒暄。
正在此时,门人来报:法正先生来访。
庞统知有军机大事,但有不之客在场,一时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