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山下沐浴持戒,达十五日之久,多备香资祭礼,于第十六日上登山访道。
一路之上,只见幽林篁竹,行云野鹤,道不尽风光旖旎,乐而忘俗。
不移时来至山巅,却只见蛇虎之穴,并不见神仙洞府。
张良正纳闷间,忽听笛声悠扬,见一道童穿林而出,拦住去路,放下唇边竹笛。
道童:来者且住!
道兄来自何处,要去哪里?眼前有路不走,却只顾在此流连兜搭?
张良立住身躯,打量道童气度不凡,不敢轻觑,恭谨答道:道兄请了。
某乃韩国张良,欲求见沧海君仙师,因难窥仙径,故在此兜搭流连。
道童:咄!
哪个不知你是张子房,乃是韩国公子,世代国相,欲为报仇复国而来?仙道无门,心诚自开。
休要流连彷徨,请跟我来!
于是穿林拂松,在前引路而往。
张良亦步亦趋,随后跟来,曲折入微,另是一片地。
逶迤前行五里,便见一个洞府出现眼前。
洞前伫立一个道人,正是沧海君。
镜头闪回,叙述沧海君来历。
画外音:沧海君并非道家称呼,其实乃是东方濊国君主之号。
濊国又作秽国,是古朝鲜半岛东部之国。
秽国建立于春秋时期之前,国域北至孤竹、山戎、秽貊,南与辰韩相接,东穷大海,今朝鲜之东。
后世夫余、沃沮、高句丽等族所居,都是秽国势力范围。
战国中期,秽国成为箕氏朝鲜属国。
当时朝鲜半岛南北分域,以汉水为界,汉水以外始无统率,中国只称其为沧海。
韩国灭亡之际,避秦者大都来此居住,故此自号其地为韩国。
司马迁修《史记》时,濊国已被降为沧海郡,故以“沧海君”
称呼秦时濊人君长。
只因沧海君系出韩国一脉,故此早知张良复仇之事,早就派出不少细作,以及朝中大臣,均都扮作百姓,在山下周围百余里内等候。
田、齐、毛姓长者,亦是沧海君所遣。
闪回结束。
沧海君见张良到至,便即延请入洞,问其来意。
张良毫不隐瞒,将自己欲图复国报仇计划,和盘托出。
沧海君闻罢甚慰,慨然道:我韩国只因地近秦国,屡被历代秦王所欺,终至亡国。
今秦王嬴政施行暴虐,怒人怨,正是我报仇复国之时也。
公子既有此志,某焉可不助!
于是点,唤过廊下一个大汉,对张良道:此乃我座下徒,名唤沧浪子者。
因赋异禀,又苦练武艺,力举千钧,能手持一百二十斤铁锥,舞动如飞,能掷六百步,中者立成齑粉。
你欲刺秦,我可使其下山相助,必要成功。
张良:原来大王是我韩国王族正宗后裔,并于此处相会,岂非意!
国君之命,张良焉敢不从!
定当肝脑涂地,完成刺秦之任,再助我王西还新郑,复我旧都!
沧海君:复还西都之事,其后再议。
当务之急,乃是刺秦。
我闻嬴政将欲东巡,次月便沿黄河南岸前来,先至齐国。
我使沧浪子携铁锥助你,于半路埋伏击之,必能除去昏王。
张良:秦始皇每次东巡,随从十万,副车成列,如何近得?便是一击而中,我二人又如何脱身?我死固矣,无可为憾;惟因此而使沧浪子丧命,岂不可惜?
沧海君:公子所忧,皆不妨事。
于是便携张良之臂,出于洞府,并命沧浪子相随,来至松林边上。
三人在林边立定,沧海君便道:徒儿,你可试演一番,好使公子放心。
沧浪子应诺,纵步上前,右手微动,早见一道寒光,自袖中飞出一柄大铁椎来,飞向六百步外,一株碗口粗细松树。
只听哓一声,松树早中,从中断折,上半截倒落在地。
张良见其出手如电,力大绝伦,其应如神,不由大为惊喜。
又听沧海君一声长啸,沧浪子收椎入袖,将双脚略一垫弹,身形已起在半空,落在松树梢上,如同棉絮一般。
在松树巅上更不略停,只一伏身,早跃到另一株树梢,再轻轻垫纵,又至另一树梢;顷刻之间,起伏纵跃,只如一道灰线远去,早已不见其踪。
张良看得矫舌不下,目瞪口呆。
沧海君笑道:似此两端,亦只微末之技耳。
休道事起仓促,秦军不能及时反应,便是迅急应对,更有千军万马,能阻其归路否?
只听空中簌然,沧浪子已自树巅落下:秦军即是万箭齐,亦难及我之身。
张良:人世之间,竟有奇术至此。
只要秦王被刺,师兄能脱,则我虽死,亦无憾矣。
沧海君:何至于此!
言犹未毕,便自袖中拿出一个锦匣,启而视之,是两排红色丹丸,共计十二枚。
张良:此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