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秦国迎接长君子雍,算来亦将还至国境,何可再立太子!
郤缺答道:元帅休怪属下直言。
公虽英明无双,但于立嗣一事,可谓失策甚矣。
迎立子雍,休违背主公托孤之嘱,被夫人稳占理数;便依明公长幼之,亦恐非智。
今日舍幼子而立长君,似乎言之成理,然异日太子长成,能保不生变耶?
赵盾听罢,满头汗出,急谢罪道:某知过矣。
卿有何良策应之?
郤缺:经夫人哄扬终日,卿大夫已经瓦解,国人皆怨元帅。
周厉王时国人暴动,公岂不知?万幸公子雍尚未还国,可亟遣人往秦,止住先蔑、士会,休使子雍出为上。
赵盾:亡羊补牢,犹尚未晚,公言是也,赵盾顿开茅塞。
也不必等至来日,这便进宫,召集众卿,先定君位,然后使往秦,方谓使出有名。
二人商议已罢,遂连夜入宫,会集群臣,奉七岁太子夷皋即位,是为晋灵公。
夫人穆嬴见太子终安其位,忍不住再度热泪汹涌,乃向赵盾及众卿下拜,再三致谢。
穆嬴:众卿高义,参贯日;先君瞑目,死且不朽。
妾因心焦社稷,前日抱子跪拜上卿府门,妄言失态,望中军元戎及六卿恕罪则个。
赵盾与众官跪倒谢罪,抱渐不已。
乱了半日,百官朝贺已毕,赵盾便要遣使往秦,阻止子雍还国。
尚未开言,忽边关谍报飞至,报入宫殿。
赵盾不敢私启,命殿头官报与新君。
殿头官司高声展读:边关谍报,秦侯遣大兵一万,兵车四百乘,护送公子雍东来,前军已至河下,将要渡河。
众卿闻言大惊,面面相觑;穆嬴更是颜色更变,再度将太子抱在怀中,望向赵盾。
便在这时,又闻宫门守卫高呼:大夫先蔑回朝,解剑脱履上殿,参拜新君!
话音未落,先蔑仓惶上殿,跪倒山呼:臣大夫先蔑,参拜新君。
行过大礼,未待先蔑起身站稳,赵盾急上前问道:卿去秦国迎接子雍,因何许久不归,今却将秦国大军勾来?
先蔑叹道:此所谓开门揖盗,悔之何及!
赵盾:此言怎讲?
先蔑:某同士会如秦,本是知会秦侯,迎回子雍归晋为君。
未料秦侯大喜,便当我面,谓其国众卿道:“我秦国两定晋君,今寡人若复立公子雍,是晋君世世自秦出也!”
我见话风不对,便请先奉公子雍回国;留士会在秦,与他君臣慢慢周旋。
赵盾:此计倒也不错。
先蔑:未料那秦侯康公不肯,却命人将某与士会软拘于馆舍,自去与群臣商议筹备,兵护送子雍归晋。
因其厉兵秣马,故储误月余。
赵盾:那又如何?
先蔑:今其终于调度齐备,集起万人大军,兵车四百乘,使白乙丙为帅,送公子雍东来。
兵至河下,是我固求先归,请元帅亲至国境远迎新君;白乙丙无由强阻,这才扣留士会在彼,放我来报上卿将军。
先蔑言罢,赵盾惊呆,殿上夫人穆嬴、众卿及诸大夫热,皆都无言半晌。
便在殿上鸦雀无声之际,七岁晋君夷皋忽然开口。
晋灵公:卿等先迎后拒,便是失信于秦。
若不欲我叔父归国为君,则何以辞谢秦侯?
赵盾奏道:今既立主公为君,岂可复纳子雍归国?秦侯以万人之众,及四百车乘送其归晋,其欲以晋为傀儡,东向争霸之心明矣。
我不受其纳子雍,便是敌对之国;若此时使人往谢,彼恃众而来,亦必有辞于我。
不如以兵拒之,使其不得入我国境!
灵公闻此,挣脱母亲怀抱,正襟危坐:既然如此,卿便调兵遣将,拒敌于国门之外。
众臣听罢,面面相觑。
赵盾此时既奉灵公为主,便容不得再有犹豫,于是决定与秦军兵戎相见,以拒其奉公子雍入境。
于是便依灵公所,转身面对众臣,布命令。
赵盾:传我将令!
上军元帅箕郑父,率领本部军马,辅佐主公居守绛都。
中军元帅赵盾,先克代狐射姑之职为佐,执掌中军;上军元帅荀林父,独将上军;下军元帅先都,先蔑为佐,共掌下军。
三军齐,屯于廑阴(猗氏),西出迎敌!
箕郑父、先克、荀林父、先都、先蔑:喏!
镜头转换,秦师已济大河而东,进入晋国境内,前至令狐(今山西临猗西南)下寨。
秦康公扎下大营,专等先蔑回报,或赵盾引众卿来迎子雍。
下寨已罢,三军主帅白乙丙尚未传餐就食,前哨入帐来报:有晋军自其都城向我开至,已相距不足五十里,未知具体数量,来此何意。
白乙丙:再探报来。
前哨斥侯:喏!
斥侯离去,白乙丙犹以为是赵盾为迎公子雍而来,全不戒备,下令传餐。
晋国三军下寨廑阴,先蔑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