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五十分,辽源城内外被一种令人头皮麻的死寂笼罩,仿佛连风都凝固了。
东方的天际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勾勒出城市锯齿状的黑色剪影。
独立第一师前敌指挥部内,空气紧绷如满弓之弦。
陈征站在观察口前,最后看了一眼腕表,秒针正不疾不徐地走向那个决定性的刻度。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神深处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在他身后,李云龙、王树声、赵铁鹰等人屏息凝神,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整个战场上,成千上万的官兵匍匐在进攻阵地里,心脏随着秒针的跳动而剧烈搏动。
王小栓将脸颊紧紧贴在冰冷的枪身上,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四点五十九分三十秒。
陈征缓缓举起了右手。
指挥所内,所有参谋人员的动作都停滞了。
王树声参谋长对着电话话筒,用尽全身力气,低沉而清晰地吐出了两个字:
“开始!”
下一秒——
“呜————!
!
!”
一颗赤红色的信号弹,如同地狱派遣的信使,带着尖锐的呼啸,撕裂了黎明的寂静,在辽源城上空猛地炸开,泼洒下妖异的光芒!
这仿佛是点燃了炸药库的引信!
“放!”
“放!”
“放!”
各炮兵阵地上,早已等待多时的指挥员们出了声嘶力竭的怒吼!
“轰!
!
!
!
!
!
!
!
!
!
!”
第一声炮响,如同沉睡巨神的咆哮,震得大地猛地一颤!
但这仅仅是序曲!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第十声,第一百声!
独立第一师师属炮兵团,以及加强配属的所有火炮——老杨精心调教的山炮连、步兵炮连、重迫击炮连,甚至包括“太行兵工厂”
修复仿制的那几门92式步兵炮——在这一刻,将积攒了数日的怒火和钢铁,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呜——咻——轰!
!
!”
“呜——咻——轰!
!
!”
“呜——咻——轰!
!
!”
各种口径的炮弹,带着毁灭一切的尖啸,从不同的阵地,沿着精心计算的弹道,如同疾风暴雨般砸向辽源城的城头、城内!
那声音密集得已经分不清单个的爆炸,而是汇合成一股持续不断的、震耳欲聋的狂暴轰鸣!
仿佛天穹破裂,倾泻下无尽的雷霆!
先遭殃的是城墙!
东门、南门、西门……所有预定的主攻和佯攻方向,城墙瞬间被一团团不断膨胀、叠加的爆炸烟云和火光所吞噬!
砖石、木料、沙袋、以及人体的残肢,被巨大的冲击波抛向数十米的高空,然后又如同冰雹般砸落!
预先标定的碉堡、火力点、城楼,在精准的直瞄炮火下,如同纸糊的玩具般被逐一撕碎、掀翻!
坚固的包砖墙体在持续的猛轰下出痛苦的呻吟,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大段大段的城墙开始崩塌、滑落,扬起的尘土直冲云霄,与硝烟混合,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暗红色!
炮击并未局限于城墙。
炮弹如同长了眼睛,越过城头,狠狠砸向城内纵深!
日军守备司令部大院,遭到了至少一个炮兵营的集火覆盖,高墙被炸塌,主楼燃起冲天大火,电台天线在爆炸中扭曲折断。
疑似炮兵阵地区域、物资仓库、兵营、交通枢纽……所有在沙盘上被标记为重要目标的地点,都遭到了饱和式打击!
城内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四起,浓烟滚滚,整个辽源城仿佛都在炮火中痛苦地颤抖、燃烧!
这炮火之猛烈,持续时间之长,覆盖范围之广,远远过了清河战役,甚至出了城内日军守备司令官佐藤大佐最坏的想象!
他躲在地下掩体里,感受着脚下传来的、如同持续不断地震般的剧烈震动,头顶的灰尘簌簌落下,灯泡在明灭不定地疯狂闪烁,通讯彻底中断。
他的脸色惨白,耳朵里充满了毁灭的轰鸣,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感攫住了他的心脏。
这根本不是他认知中那支缺乏重武器的土八路!
这是一支拥有恐怖炮火的正规军!
而就在这时,一种让所有日军,甚至部分八路军老兵都感到陌生的、更加令人心悸的声音,从极高的天空中隐约传来!
“嗡————”
那是一种沉闷而富有压迫感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包括陈征在内,指挥部里的人都下意识地抬头望向观察口外的天空。
只见几个小小的黑点,在更高空盘旋,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具体型号,但那绝不是日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