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部的密令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清水根据地这台战争机器。
连日来的压抑、困顿和牺牲,在此刻尽数转化为一种灼热的、指向明确的力量。
指挥部那间原本就显得拥挤的堂屋,此刻更是被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和紧张气氛所充斥。
煤油灯和几盏珍贵的马灯被全部点亮,悬挂在房梁上,将屋内照得亮如白昼,却也投下更多摇曳晃动的阴影。
粗糙的木桌被拼凑在一起,上面覆盖着一块巨大的、边角已经磨损的帆布。
而帆布之上,矗立着的,正是让所有与会者屏息凝神的焦点——一副极其精细的“鹰栖”
铁路枢纽及周边区域立体沙盘!
这沙盘是常带领通讯和情报部门人员,根据老周多方搜集来的情报、过往侦察记录、甚至还有从被俘日伪军口中套出的零星信息,连夜赶制而成的杰作。
山川、河流、铁路、公路、桥梁、村庄、甚至主要的碉堡和工事,都用不同颜色的泥土、木块、铁丝、碎布头等材料,极为逼真地呈现出来。
沙盘中央,那巨大的“鹰栖”
车站枢纽如同一个张牙舞爪的钢铁巨兽,盘踞在正太铁路线上。
一道道铁轨在站区内交错纵横,巨大的水塔、黑黢黢的煤台、长长的站台、以及最重要的——那座横跨河谷的巨大铁路桥和位于站区东侧的调度信号楼,都被清晰地标注出来。
车站四周,密密麻麻地分布着日军的机枪巢、地堡、铁丝网、巡逻路线,甚至还有两辆用小块木头代表的、可能长期驻守的装甲车(或铁甲巡逻车)。
而在“鹰栖”
外围,呈品字形拱卫着它的三个据点:西河镇(刚刚被高胜寒小队光顾过,但日军肯定加强了守备)、白马堡(地势险要,炮楼林立)、黑石岗(控制着进入山区的要道),也如同三颗毒牙,森然矗立。
陈征、政委、各营营长、侦察连、警卫连负责人,以及被特别要求与会的高胜寒(“利刃”
)、常(情报)、李铁锤(军工)、老周(保卫敌工)等人,围拢在沙盘周围。
每个人的脸色都异常凝重,目光随着陈征手中那根细长的教鞭移动。
“同志们!”
陈征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沉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总部的命令,大家都清楚了!
砸烂‘鹰栖’,掐断鬼子的运输大动脉,把第四旅团给我死死钉在这里!
这就是我们清水独立支队对‘飓风’战役最大的贡献!”
教鞭重重地点在沙盘上的“鹰栖”
车站。
“目标,就在这里!
核心任务有四:第一,彻底摧毁铁路桥!
让正太线至少瘫痪一个月!”
教鞭移向调度信号楼:“第二,端掉调度中心,炸毁信号塔、通讯线路和供水系统,让鬼子变成聋子瞎子!”
接着又指向车站腹地的仓库区:“第三,尽可能破坏其物资仓库,尤其是弹药和燃油!”
“最后,”
教鞭扫过西河镇、白马堡、黑石岗,“同时起佯攻或拔点作战,制造巨大声势,让鬼子误判我们主攻方向,迫使其第四旅团主力不敢贸然东调!”
他环视众人:“任务极其艰巨!
鬼子在‘鹰栖’驻有一个加强中队,加上铁路守备队、伪军,总兵力不下五百人,装备精良,工事坚固。
外围三个据点,也各有一个小队到中队的日军和相当数量的伪军。
而我们,要同时对他们起攻击!”
各营营长的脸上都露出了沉重的表情。
这将是一场硬仗,恶仗!
“下面,由常同志详细介绍敌情。”
陈征示意。
常上前一步,虽然眼圈漆黑,显然熬夜已久,但精神却高度亢奋。
他手里拿着厚厚一沓情报汇总,对照着沙盘,开始极其详尽地讲解:“鹰栖车站,核心防御力量是日军青木中队,中队长青木次郎,以残忍和顽固着称。
其指挥部设于车站二楼。
重点防御区域:铁路桥两端各有永久性水泥地堡一座,各配重机枪一挺;调度楼有了望哨和轻机枪阵地;仓库区有巡逻队和探照灯……”
“巡逻规律:每小时固定巡逻一次,但午夜后频率降低。
探照灯交叉扫描,但有大约三分钟的死角间隙……”
“外围据点:西河镇新增了一个机枪小组;白马堡的炮楼之间形成了交叉火力;黑石岗的伪军连长最近被换成了铁杆汉奸……”
他的介绍事无巨细,甚至包括了哪个位置适合爆破,哪个时间段敌人容易松懈。
这些用巨大代价换来的情报,此刻成了制定作战计划最坚实的基础。
接着,各营营长和侦察连长也根据自身任务,提出了初步的进攻设想和遇到的困难,主要集中在火力不足、缺乏攻坚重武器、如何同时协调多处攻击点上。
讨论异常激烈,有时甚至争得面红耳赤。
政委主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