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化险为夷。
只是贾琏那跪得生疼的膝盖,和心头那抹不去的委屈,却要慢慢消化了。
人生际遇,如此无常。
方才还是贾琏在祖母房中跪地含冤,另一处,却有人正在自寻烦恼,一步步踏入那万劫不复的桃花劫中去。
赖大家的庭院里,正是酒酣耳热,笑语喧哗之时。
薛蟠,咱们的薛大公子,已是喝得七八分醉意。
他眼光迷离,看人看物,都蒙上了一层桃色的纱。
就在这朦朦胧胧、恍恍惚惚之间,他的眼前,骤然一亮!
只见一人,分花拂柳而来,身姿挺拔如孤松独立,气质冷冽似寒玉生烟。
眉眼如画,却带着三分疏离,七分傲岸,仿佛不是这尘世俗人,而是从那冰雪世界里走出来的玉人儿。
他一袭素衣,清清淡淡,却比那满堂锦绣更要耀眼夺目!
这不是别人,正是那素有“冷郎君”
之称的柳湘莲!
薛蟠的一颗心,刹那间停止了跳动,随即又以万马奔腾之势,疯狂地擂动起来!
他醉了,醉得厉害,醉得迷失了心智,醉得将那危险的冰山,看成了可以采撷的雪莲。
他一把拉住身旁同样醉意醺然的朋友,舌头打着结:“好……好兄弟!
你……你快瞧!
那是哪一处仙宫宝殿降落下来的神仙人物?我……我薛蟠活了小半辈子,竟从未见过这般……这般惊艳绝伦的人儿!
他……他比那所有的相公、戏子,强过千倍万倍!
我……我定要与他结识!
定要!”
他的眼中,燃烧着赤裸裸的、贪婪的火焰。
那朋友醉眼惺忪,含糊道:“薛……薛大哥!
你……你醉昏了头了!
那……那是柳湘莲柳二爷!
是……是正经的世家公子,票戏……票着玩的!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可惜,这番提醒,如同清风过耳,丝毫未能吹醒薛蟠的痴梦。
他反而“嘿嘿”
一笑,自以为明白了其中的“玄机”
,跌跌撞撞,便朝着那抹清冷的身影扑去。
“柳……柳二爷!”
他凑到近前,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久……久仰大名!
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幸甚至哉!”
他文绉绉地拽着词,一只肥厚的手掌,便要往柳湘莲那清瘦的肩头搭去。
柳湘莲是何等样人?岂容此等污秽触碰?他微微一撤身,避开那禄山之爪,眼神冷冽如刀,声音寒似冰雪:“薛大爷,请自重。”
“自……自重什么?”
薛蟠嬉皮笑脸,愈得了意,以为对方是欲拒还迎,“二爷这般人品,待在这小小席面上,岂不委屈?跟……跟我去!
我有的是银子!
咱们去那快活的地方,听最好的戏,喝最醇的酒,找……找最快的乐子!
保证……保证让二爷你,乐不思蜀!”
话语中的猥亵意味,已是昭然若揭。
柳湘莲心中怒海翻腾,恨不得立刻将这蠢物碾为齑粉!
但他强忍下滔天的恶心,脑中灵光一闪,生出一计。
他嘴角勉强牵起一丝极淡、极冷的笑意,压低声音,竟似带上了一点点难以捉摸的暧昧:“哦?薛大爷……果真如此盛情?”
“盛情!
绝对是盛情!”
薛蟠喜出望外,只觉得百花齐放,春天瞬间降临!
柳湘莲眸光一闪,声音更低,更诱人:“此处人多,说话不便。
城北十里,有一处苇子坑,极其幽静。
大爷若真有此心,明日未时,你我那里……单独相见,如何?”
那“单独相见”
四字,从他冰冷的唇中吐出,竟带上了一种致命的、危险的魔力。
“好!
好!
好!”
薛蟠的头点得如同捣蒜,狂喜冲昏了他最后一丝理智,“未时!
苇子坑!
不见不散!
二爷!
你……你可千万要来!
我……我等你!”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明日那翻云覆雨、极尽缠绵的景象,兴奋得浑身抖。
柳湘莲看着他这副丑态,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