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没有挂断。
听筒里,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并不平稳的呼吸声。
俞浡那句微弱得几乎消散在空气中的“我没有不要你”
,像一根细细的蛛丝,悬在了无尽的黑暗里,脆弱,却真实地连接着两端。
俞浡依旧蜷缩在冰冷的落地窗边,手机紧紧贴在耳边,仿佛那是维系他与这个世界最后的纽带。
宋鹤眠压抑的哽咽和沉重的呼吸,像一把钝刀子,在他早已麻木的心上缓慢地割着,带来一种奇异的、混合着疼痛的清醒。
他也在痛。
他也会害怕。
他不是无所不能的守护神,他只是一个……也会累,也会崩溃的普通人。
这个认知,像一道微弱的光,刺破了俞浡被自厌和绝望完全笼罩的内心。
然而,这光芒太微弱了,几乎瞬间就被更庞大的恐惧吞噬。
宋鹤眠走了。
他离开了他们的家。
他是不是……真的受不了了?
他现在打电话来,是不是……只是为了做一个了断?
那声关门声,如同魔咒,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放大着他内心深处最深的恐惧——被抛弃。
他配不上任何美好的东西,包括宋鹤眠的爱。
现在,报应来了。
迷茫像浓雾般将他包裹。
未来在哪里?他看不到。
如果连宋鹤眠都离开了,他还有勇气面对明天吗?巨大的无助和悲哀几乎要将他压垮。
电话那头,宋鹤眠靠在冰冷大平层的沙上,酒意并未带来昏沉,反而让那种愧疚和茫然变得更加尖锐、清晰。
他听到了俞浡那句细微的回应,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酸涩难当。
他刚才……竟然丢下俞浡一个人在那个充满痛苦回忆的房子里!
在他最需要自己的时候!
就因为自己承受不住压力?!
“对不起……浡浡……”
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挥之不去的酒气,但意识却异常清醒,清醒地痛恨着自己刚才的逃离,“我不该走的……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看着这间豪华却毫无生气的“堡垒”
,月光照在蒙尘的家具上,反射出冰冷的光。
这里没有俞浡的画稿,没有他乱丢的零食,没有那盆悉心照料的绿萝,只有一片死寂。
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攫住了他。
他一直以来的人生信条是目标明确、逻辑清晰、解决问题。
可面对俞浡心底那片深不见底的创伤,他所有的经验和方法都失效了。
他像一头困在迷宫里的野兽,横冲直撞,遍体鳞伤,却始终找不到出口。
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他离开了,俞浡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做傻事?
他还能回去吗?回去之后,又该如何面对?
如果……如果俞浡的状况一直无法好转,他……能坚持多久?他刚才的逃离,是不是已经证明了,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
这些问题像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爱俞浡,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爱,在如此残酷的现实和复杂的心理困境面前,似乎变得如此单薄无力,而他的爱,似乎也带着怯懦的裂痕。
“我……我很害怕,浡浡……”
宋鹤眠对着电话,终于吐露了心底最深的恐惧,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怕我做得不够好……怕保护不了你……怕……我的离开让你更难过……我怕……我真的怕了……”
他卸下了所有铠甲,将自己最深的软肋、unty和此刻的狼狈,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电波另一端那个沉默的人面前。
俞浡听着电话那头宋鹤眠带着醉意的、充满愧疚、恐惧和脆弱的剖白,心脏一阵阵抽紧。
那股冰冷的、想要彻底封闭自己的冲动,与一种微弱却执拗的、想要回应那脆弱的声音的渴望,在他内心激烈交战。
他依旧感到无尽的无助,对未来充满迷茫。
那声关门声带来的恐惧尚未散去。
但是,当他听到宋鹤眠声音里毫不掩饰的害怕和痛苦时,当他意识到那个强大的宋鹤眠也会因为自己而崩溃时,一种奇异的连接感,压倒了部分自弃的念头。
他不是厌烦我……他是和我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