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扫过那件鲜红的婚服和那具漆黑的棺椁。
生与死，以如此极端而诡异的方式，摆在了他的面前。
但选择了生，真的就是生吗？
娶这个美颜到极致的女剑灵，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凶险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每一息都变得无比漫长。
剑灵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再催促，但那冰冷的眼神和周身弥漫的恐怖威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选择的紧迫性。
圣魔剑的嗡鸣渐渐低沉下去，似乎也意识到此刻的处境，不再躁动，只是传递来一股模糊的、带着渴望又夹杂着某种不安的情绪。
它渴望祭坛上那团完整的传承光晕，但对眼前的剑灵，却充满了忌惮。
林广的呼吸粗重，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他想起了攀登前八峰时的种种险死还生，想起了对至高剑道的追求……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权衡，最终都汇聚成一个问题：为了力量，为了完整的天魔剑，他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
他的眼神，在剧烈的挣扎中，慢慢沉淀下来。
那是一种抛开了杂念，做出了决断后的沉寂。
他深吸一口气，顶着那庞大的威压，极其艰难地，缓缓抬起头，迎上剑灵那双冰冷彻骨的眸子。
他的声音因为力量的压迫而有些颤抖，但却带着一种异样的平静：
“我……选择……娶你。”
“娶你”
两个字出口的瞬间，压在身上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
林广身体一晃，差点脱力跪倒，连忙用圣魔剑撑住地面，才稳住身形。
他大口地喘息着，仿佛刚从溺水的边缘被拉回。
祭坛前，剑灵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既无喜悦，也无厌恶，仿佛林广的选择，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只是微微颔，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明智之选。”
她抬手，对着那件鲜红的婚服轻轻一点。
嗡！
呼！
婚服瞬间化作一道流光，飞向林广。
林广下意识地想躲，但那流光度太快，而且并无攻击性，直接笼罩了他的全身。
光芒闪烁间，他感觉到身上的衣物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替换。
取而代之的，是那身触感丝滑、却沉重无比的鲜红婚服。
龙凤呈祥的图案在他胸前、背后、袖口熠熠生辉，金色的丝线在微光下流动，华美而庄重，却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束缚感和……荒谬感。
他林广，持剑纵横天下，女人遇到了也不少，可这还是头一次身穿新婚服饰。
而几乎在他换上婚服的同时，另一道流光自剑灵身上飞出，落在祭坛前方空地上，光芒散去，竟是一对婴儿手臂粗细的龙凤红烛，无火自燃，散出幽幽的、带着奇异檀香的火光。
剑灵自身，也生了变化。
她身上那件玄色宫装长裙，颜色开始褪去，如同墨迹溶于水中，逐渐变得浅淡，最终化作了一身与林广身上款式相仿，却更加精致、更加华美的鲜红嫁衣。
她的青丝间，也多出了一顶缀满细碎宝石、流苏垂落的凤冠。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冰冷威严的剑灵，更像是一个待嫁的新娘。
只是，她的眼神，依旧如万古不化的寒冰，没有丝毫温度，静静地看着林广，仿佛在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林广穿着这身婚服，感觉浑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看着对面同样一身红装、却气息冰冷的剑灵，又看了看那燃烧着幽光的龙凤红烛，以及悬浮在祭坛上方的传承光晕，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充满了诡异的违和感。
“然后呢？”
他忍不住开口，声音干涩，“需要……拜堂？”
剑灵微微偏头，看着他，那双冰眸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戏谑的光芒。
“凡俗礼节，于此何用？你我之‘婚’，非关情爱，乃是契约。”
她面无表情地说着，抬起纤手，指向那对燃烧的红烛。
“此乃‘同心烛’，以你我一缕本命魂息为引，烛火不灭，契约自成。”
话音未落，林广便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攫取了他一丝极其微弱的灵魂气息。
同时，对面剑灵的身上，也飘出一缕几乎不可察觉的冰寒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