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沙幻阵:初心之砺
肖飞的靴底刚触到星沙阵的边界,脚下的沙地便骤然变了模样。原本昏黄干燥的沙粒褪去土色,化作一片深邃的暗蓝,无数细碎的光点从沙层里浮起,像被打翻的星子散落在脚下,轻轻一碰就会泛起涟漪。他下意识地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映在“星空”里,竟与那些光点交织在一起,仿佛整个人都飘在了宇宙间,连呼吸都变得格外轻。
“这阵……竟能把沙子变成星空?”石勇粗哑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扛着的巨斧斧刃映出点点微光,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斧柄——脚下的“星空”太软了,软得像踩在云絮上,每走一步都怕陷进去。他刚往前挪了半寸,那些光点突然顺着斧刃往上爬,在金属表面凝成细小的星纹,又很快消散。
少女的青铜杖顶端沙铃轻轻晃了晃,杖尖触到地面时,光点立刻聚拢过来,绕着杖身转了三圈。“星沙阵是老族长设下的,用的是星沙的精魂,”她的声音比平时轻了些,星纹面纱下的眼睛盯着那些光点,“传闻阵法会读人心,你心里最在意什么,它就会让你看见什么。”
话音刚落,肖飞突然觉得眼前的光点猛地炸开。等他再睁眼时,周围的“星空”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汹涌的洪水——浑浊的水流裹着断木、石块,疯狂地冲击着岸边的土屋,屋顶的茅草在水里浮浮沉沉,偶尔能看见几只挣扎的鸡扑腾着翅膀,很快就被浪头吞没。
“救命!肖飞!快救救我们!”
熟悉的喊声从水里传来,肖飞猛地抬头,看见村东头的王婶抱着一根断梁,半个身子浸在水里,她头上那方蓝布头巾是肖飞去年过年时送的,此刻已经被泥水染成了深灰色。不远处,村长正推着一个木盆,里面坐着两个吓得哭不出声的孩子,木盆的边缘已经被洪水啃出了缺口,水正不断往里灌。
“王婶!村长!”肖飞下意识地往前冲,脚下却像被钉住了一样——他明明看见洪水就在眼前,伸手却只抓了一把冰冷的空气。这时,水流里突然浮起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穿着褪色的粗布褂子,后背有一道明显的疤痕,是当年为了救肖飞被狼抓伤的。
“爹!”肖飞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住,指尖瞬间冰凉。父亲的身影在水里挣扎着,似乎想往岸边游,却被一个浪头打翻,只剩下一只手还露在水面上,手里攥着半块刻着星纹的木头——那是父亲离开家时带的唯一信物。
“爹!我来救你!”肖飞疯了似的往前跑,护腕上的刻痕突然发烫,烫得他手腕发麻。他想起父亲走的那天,蹲在门槛上对他说:“小飞,要是爹没回来,你就拿着这护腕去找流沙族,他们会帮你。”可现在,父亲就在洪水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手一点点往下沉。
“肖飞!别傻站着!这是幻象!”
石勇的吼声突然从旁边传来,肖飞猛地回神,发现自己还站在星沙阵里,脚下的“星空”正随着他的情绪波动泛起波纹,那些光点变得忽明忽暗,像快熄灭的烛火。他擦了擦眼角的湿意,才发现自己竟哭了——刚才的洪水太真实了,王婶的喊声、父亲的身影,每一个细节都像刻在脑子里一样。
“你也看到了?”肖飞转头看向石勇,却发现石勇的状态比他更糟。只见石勇双目赤红,巨斧已经落在了地上,他正朝着前方伸出手,嘴里喃喃地喊着“娘”,声音里满是颤抖。
肖飞顺着石勇的目光看去,只见石勇面前的“星空”里,浮现出一个破败的小山村——村子里的房子大多塌了,断墙上还插着几根断裂的木梁,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瓦罐和农具。一个穿着粗布裙的妇人站在废墟前,手里端着一个豁口的粗陶碗,碗里盛着半碗稀粥。
那是石勇的娘。肖飞见过她一次,去年冬天石勇带他回村里拿干粮,石勇的娘炖了一锅土豆,还把最大的那个夹给了肖飞。可现在,石勇的娘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她朝着石勇的方向挥着手,手里的陶碗晃了晃,稀粥洒在地上,很快就渗进了土里。
“娘!你怎么不吃饭!我给你带了干粮!”石勇往前跑了两步,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他用拳头狠狠砸着屏障,指节都砸出了血,“你别站在那儿!快进屋!房子要塌了!”
肖飞这才注意到,石勇娘身后的房子已经倾斜了,房梁上的木刺正往下掉,眼看就要砸到她。可石勇娘像是没看见一样,只是一个劲地朝着石勇挥手,嘴角还带着笑,那笑容里满是期盼,像在等石勇回家。
“勇子,娘不饿,”石勇娘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你在外头要好好的,别惦记娘……”话音未落,房梁突然“咔嚓”一声断了,朝着石勇娘砸了下去。
“娘!”石勇发出一声嘶吼,猛地扑了上去,却重重地摔在了“星空”里。那些光点被他压得散开,又很快聚拢过来,在他身边形成一个淡淡的光环。石勇趴在地上,肩膀不停地颤抖,巨斧上的沙粒簌簌掉落,砸在“星空”里,发出细碎的声响。
肖飞刚想上前扶石勇,就听见身边传来“叮铃”一声——是少女的青铜杖掉在了地上。他转头看去,只见少女脸色惨白,双手死死地抓着面纱,身体不停地发抖,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