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叶柔那句卑微到尘埃里的话,狠狠地扎在了陈江的心上。
他看着眼前这张梨花带雨的俏脸,眼神中带着倔强和浓烈爱意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
陈江不能说不喜欢叶柔,当初跟叶柔一起出生入死,很爱眼前的这个女人。
可沈超的事情发生后,陈江对叶柔的感情就变了。
或许是两人之间,根本没有足够的缘分,走到一起吧。
陈江沉默了很久,久到叶柔眼中的光芒,都快要彻底熄灭时。
陈江才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们,只能是朋友。”
最终的宣判,终于落下。
叶柔的身体,猛地一颤,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再哭出声来。
她缓缓地,擦干了脸上的泪水,重新抬起头时,那双红肿的眼睛里,虽然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却也恢复了一丝属于军中之凰的骄傲。
“好。”
叶柔沙哑着声音,只说了一个字。然后,她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叶柔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巨大的海浪给淹没了,内心无比难受。
最珍爱的东西,此刻是别人的了。
这种感觉,跟用尖刀在心头剜肉没什么感觉。
痛。
那是一种从心蔓延到全身,蔓延到整个灵魂的剧烈痛感。
“那……作为朋友,总可以,陪我吃顿饭吧?”
“就当是……给我们的过去,真真正正地,画上一个句号。”
看着她眼中那最后一丝的希冀,陈江无法拒绝。
“好。”
陈江的声音很低。
京城,一条不起眼的胡同深处。
藏着一家没有招牌的私房菜馆。
这是他们以前还在军中时,每次来京城述职,都会偷偷溜出来约会的老地方。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京城大爷,见到他们,只是笑呵呵地点了点头,便熟练地,将他们领到了临着一小片竹林的包厢。
“两位,吃什么?”老板笑着问。
叶柔浅笑道:“还是老几样。”
老板这才认出叶柔跟陈江两人,笑着道:“原来是你们呐,好多年不见了,你们都结婚生孩子了吧。”
这句话狠狠地刺入叶柔的心里,她的两行清泪缓缓滑落。
是啊。
当初如果没有发生沈超的事情,她现在已经嫁给陈江了。
根本不会有林清瑶的事情,也不会有江轻雪的事情。
看着面前面容刚毅的陈江,叶柔的心里,又是一阵阵的疼。
老板见叶柔没说话,也不再多说什么,给陈江跟叶柔两人上了之前的几样菜。
只是吃饭的人,心情却再也回不去了。
“还记得吗?”
叶柔为陈江倒上一杯酒,眼神有些迷离地,望着窗外的竹林。
“那次在金三角执行任务,你为了掩护我,后背被弹片划开了一道三十公分长的口子,血流了一路,你连哼都没哼一声。还是我硬把你按在地上,用衣服撕成布条,给你包扎的。”
陈江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
他当然记得。
那道疤,至今还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背上。
“还有那次在雪山上,我们被暴风雪困了三天三夜,弹尽粮绝。我当时都以为自己要冻死在那了。”
叶柔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是你,抱着我,用你那点可怜的体温,硬生生把我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
一件件,一桩桩,那些曾经用鲜血和生命浇筑出的回忆,从叶柔的口中,缓缓流出。
陈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杯中的酒。
他承认。
他看着眼前这个,正细心地为自己剔掉鱼刺,然后夹到自己碗里的女人。
他的心,乱了。
那份深埋在心底的感情,从未真正消失过。
它只是被自己,用一把名为愧疚的锁,死死地锁在了记忆的囚笼里。
可如今,锁开了。
那头沉睡的猛兽,却发现,囚笼外,早已站了另一道温柔而坚定的身影。
是江轻雪。
他不能,也不该,再有任何的动摇。
这顿饭,最终,在一种近乎于窒息的沉默中,结束了。
走出菜馆,站在胡同口,晚风吹起叶柔的长发。
她最后深深地看了陈江一眼,那眼神里,有不舍,有悲伤,有祝福,有千言万语。
叶柔忽然扑了上去,死死的抱着陈江,雪白的藕臂勾着陈江的脖子。
疯狂的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