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静得能听见空调送风的微弱声响。
数据图表和孩子的话语像一道无形屏障,将刘文博教授困在理论的孤岛上。
他脸上红白交错,胸腔剧烈起伏,那双惯于审视他人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
多年的学术权威,从未在公开场合遭遇如此难堪的局面。
数据他无法否认,孩子的证言他无法驳斥,林枫那平静如水的态度更是在他心头燃起无名火。
理智的弦,在众目睽睽之下,终于绷断了。
他猛地向前倾身,手指几乎要戳到林枫鼻尖,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失真,彻底抛开了学者的体面。
“够了!
收起你那套故作高深的说辞!”
刘文博嘶声道,唾沫星子几乎喷溅出来,“什么系统!
什么构架!
你以为我看不透吗?林枫!
你不过是在用这种极端的控制欲,来掩饰你自身的不安!
一个突然闯入孩子生活的陌生人,一个需要靠这些可笑规则来确立自身地位的父亲!
你比任何人都害怕,害怕无法真正融入,害怕被孩子们排斥,所以你才要建立这种绝对的掌控!
我说的对不对!”
这番指控已经脱离了学术争论,变成了赤裸裸的人身攻击和心理揣测。
客厅里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泣声。
孙宇和李曼妮几乎要忍不住拍手叫好,这正是他们想看到的,将林枫钉死在“心理有问题”
的耻辱柱上。
苏清雅脸色煞白,担忧地看向林枫。
这番诛心之论,比任何理论质疑都更恶毒。
所有的镜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枫脸上,等待着他的反应。
是愤怒?是辩解?还是被说中心事的狼狈?
林枫静静地听着,脸上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泛起。
直到刘教授因为激动而喘息停顿,他才缓缓抬起眼眸。
那眼神里没有怒火,反而带着一种刚刚获得的、洞悉一切的了然。
脑海中,【基础心理学掌握】的知识如同精密的仪器正在运转。
他没有看咄咄逼人的刘教授,目光反而扫过孙宇和李曼妮那难以掩饰幸灾乐祸的脸,最后落回刘教授那因情绪失控而有些扭曲的面孔上。
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那不是笑,而是一种看到程序bug终于暴露的确认。
“刘教授,”
林枫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对方激烈言辞下的真实动机,“您似乎对我的个人心理状态非常感兴趣。”
他微微停顿,让每个字都清晰地烙印在空气里。
“根据认知失调理论,当个体面对与自身固有信念严重冲突的事实时,会产生强烈的心理不适。
为了缓解这种不适,通常会采取几种防御机制——比如否定事实,或者……像您刚才那样,对提出事实的人进行人身攻击,试图通过贬低信息来源来维护自身信念体系的完整性。”
他的语不疾不徐,像是在进行一场冷静的学术陈述,每一个术语都用得精准无比。
“您反复强调‘感觉’、‘爱’这些无法量化的概念,而刻意回避我提供的可观测数据和孩子的直接反馈。
这是否恰恰证明,您所坚持的那套传统理论体系,在解释我们家庭目前呈现出的积极变化时,已经显得力不从心?”
林枫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直射刘文博的眼底。
“您刚才指责我‘不安’、‘害怕’。
刘教授,这究竟是我的心理状态,还是您在自身理论遭遇无法解释的实证挑战时,内心产生的、并试图投射到我身上的……认知失调呢?”
话音落下,万籁俱寂。
刘文博教授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张着嘴,却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惨白。
林枫没有怒吼,没有辩解,只是用他最熟悉的心理学理论,将他刚才那番失态的攻击,反向解剖得淋漓尽致。
他不是在吵架,他是在进行降维打击般的心理诊断。
“你……你……”
刘教授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林枫,喉咙里咯咯作响,最终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组织不起来。
巨大的羞辱感和理论体系被当面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