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幕:异客访村,唐韵越洋
青龙村的公路上,尘土被拖拉机的轮子卷得飞扬,车斗里坐着个高鼻梁、卷的外国人,蓝色眼睛盯着窗外的玉米地,手里的笔记本上画满了草图——是刚在县文化馆看到的青龙村唐墓文物线稿,纸页边缘还沾着点墨水印。
“汉斯先生,到了!”
驾驶座上的县文化馆干事喊了一声,拖拉机慢慢停在村口。
齐军早扛着木牌在等,见人下来,赶紧迎上去:“您就是来考察唐墓的汉斯先生吧?我是文物保护员齐军。”
汉斯握住他的手,中文带着点生涩的卷舌音:“齐先生,感谢您——我在《考古学报》上看到您和毛、郭两位先生的故事,太神奇了,一定要来看看这里。”
两人往水库走,公路旁的玉米叶擦着裤腿沙沙响。
汉斯指着远处的青龙山水库,眼睛亮起来:“那就是唐墓的位置吗?水下?”
齐军点头,指着岸边的石碑:“对,1962年大旱,水库干了,才露出神兽来。
您看那石碑,后面就是当年毛队长他们挖主墓室的地方。”
到了遗址边,汉斯蹲在石碑前,手指顺着“唐代游击将军李公之墓遗址”
的刻字摸,忽然抬头问:“齐先生,那个突厥兽金饰,真的是在石棺暗格里现的吗?我在论文里看到,它的鎏金层里掺了银,这是突厥的‘混金术’,但宝石镶嵌的手法,又是唐代长安的工艺。”
齐军笑了,坐在石碑上给汉斯讲掘那天的事:“那天郭先生蹲在暗格前,用小镊子夹棉纸擦兽,毛队长在旁边急得直搓手,怕他碰掉宝石——后来两人对着兽研究半宿,毛队长说‘这是咱中原的手艺,掺了点外邦的巧’,郭先生说‘是外邦的东西,被咱中原的工匠改得更俊了’。”
汉斯听得入迷,在笔记本上飞快地画:“我研究唐代突厥史十年了,一直想找‘文化混融’的实物证据,青龙村的兽,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忽然站起来,指着水库的水面:“齐先生,我想把这里的故事写进书里,告诉欧洲的学者,唐代的中国,不是关着门的,是敞着怀和全世界交朋友的。”
夕阳西下,水面泛着金波。
齐军看着汉斯认真记录的样子,忽然想起十年前毛三说的话:“文物不是死的,是活的,它能走出去,跟全世界说话。”
他拍了拍汉斯的肩膀:“您尽管写,下次再来,我给您带村里的野枣,就像当年给毛队长、郭先生带的那样。”
第七十五幕:铁窗悔悟,贪念终空
深秋的监狱操场,梧桐叶被风吹得打旋,落在铁窗上,又滑下去。
陈老二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握着支磨秃的钢笔,面前摊着张泛黄的纸——是狱警给的,让他写“思想汇报”
,可他写了又划,纸上满是潦草的字迹,最显眼的是“贪念”
两个字,被墨水洇得黑。
钢笔尖漏了墨,滴在“哥哥”
两个字上,陈老二的手颤了颤。
他想起1959年的黑风岭,哥哥老陈背着背包,从洞穴里出来,眼里亮闪闪的:“老二,这兽是宝贝,能给国家做研究。”
可他那时候满脑子都是“卖钱”
,拉着王大柱躲在树后,算计着“趁夜放火,把东西抢过来”
。
“火是从哥哥的帐篷烧起来的,”
他在纸上写,字迹歪歪扭扭,“我看着火舌卷着帆布,听着哥哥喊‘我的背包’,却不敢出去——那时候我只想着兽,忘了他是我哥。”
后来他把哥哥和王大柱的骨骸装进麻袋,拉着马车往河南走,路过青龙山时,想起母亲说“水库底下有唐墓”
,就趁夜把骨骸埋了进去,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
去年狱警给他带了本《考古学报》,里面有毛三和郭维的论文,配着青龙村唐墓的照片——神兽、石棺、还有那具被他藏了十几年的骨骸,安安静静地躺在展柜里,旁边写着“老陈,1959年黑风岭考察队队员,因公殉职”
。
陈老二摸着照片上哥哥的骨骸轮廓,忽然哭了:“哥,我把你藏在墓里,可你还是被找到了,你是想告诉我,做错事的人,躲不过去。”
风从铁窗缝里钻进来,吹得纸页哗啦响。
陈老二擦了擦眼泪,在纸上接着写:“那年在青龙村,我看着齐军的爹挖到唐墓的角,就把他推下水库——我怕他现我的秘密,怕兽被人抢走。
可现在想想,那兽再值钱,也换不回我哥的命,换不回齐叔的命,更换不回我这十年的自由。”
狱警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该收工了。”
陈老二把纸叠好,放进怀里,抬头看着窗外的梧桐——叶子快落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
“要是当初没贪那兽,”
他轻声说,“我现在说不定在老家种地,看着侄子娶媳妇,而不是在这里,对着一张纸忏悔。”
铁窗关上,夕阳的光从缝里照进来,落在“贪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