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镇南京统筹全局的李之才收到各地传来的军情,只是缓缓地叹了几口气。
他们反抗,其实早就在陛下的预料之中。
皇帝也曾明确指示,若遇抵抗,便可出兵镇压。
于是,李之才在南京迅调集千名骑兵和两千步兵,将指挥权与后方事务交付张世泽后,亲自率军出城。
李之才此行的处目标,是南京附近一片广袤的平原。
这片土地土壤丰饶,产出的粮食颗粒饱满,色泽明亮,历来为地方豪族所占据。
当他率领队伍抵达一座庄园前时,眼前的场面却令他一时难以决断。
只见庄园的墙头布满了手持棍棒石块的百姓,他们神情愤怒,目光如刀,仿佛要与来者拼个你死我活。
他沉思片刻,随即策马向前,高声喝道:
“尔等刁民,竟敢助纣为虐,莫非真要聚众作乱?”
“你究竟是谁?竟敢纵兵劫掠,残害乡里,老夫定会上奏朝廷,恳请皇上严办!”
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站在高处,声嘶力竭地回应。
李之才当即取出圣旨,命亲随朗声宣读,意在借皇命之威震慑众人。
然而,他显然低估了这些人的决心。
“满口胡言!
不管你拿的是真是假,休想从老夫手中夺走一粒粮!”
“你们都听着,谁敢闯进来,就给我狠狠地打,无论打死打伤,一切后果由老夫承担!”
“凡是击毙一个贼寇者,赏粮十石;击伤者,赏粮三石!”
此言一出,墙下的佃户们眼中顿时燃起希望的光焰,士气高涨,准备迎战。
李之才怒容满面,再次厉声喝道:
“尔等愚昧无知,本官乃南京守备总兵,手握圣上亲谕,你们竟敢违抗?”
“莫要受人蒙蔽,今日我率兵前来,正是为你们伸张正义,重还公道!”
“若有人胆敢动手,即是谋反大罪,株连九族也非虚言!”
“只要放下武器,离开庄园,我保你们平安无事,并衣食无忧!”
此话一出,最先按捺不住的,便是那位方才痛斥李之才的老地主。
他气急攻心,连连咳嗽,竟一时语塞。
其子见状,连忙搀扶父亲,并高声对众人喊道:
“莫要轻信贼人之言,此人哪是什么将军,分明是草寇之流!”
“他们若进了庄园,定会烧杀劫掠,你们的家人将无一幸免!”
“南京守军百年未曾出城,怎会出现在此地?定是盗匪假冒,意图不轨!”
佃农们听了少东家的话,心里渐渐有了动摇。
毕竟这么多年来,从没见南京城派兵来过乡下。
若是真把官军当成贼寇对付,岂不是自取灭亡?
李之才拼命劝说,喉咙几乎冒烟,可高墙上的佃户们纹丝不动,连一句回应都没有。
他怒火中烧,正要下令强攻,一名贴身护卫急忙拽住他的手臂:
“将军三思!
一旦动手,便是撕破脸皮。
应天府境内抗命的庄园何止这一处?难道真要逐个剿灭?”
这句话让李之才冷静了几分。
确实,事情远比想象复杂。
皇上早有明令,必须整治那些表面顺从、背地抗拒的豪族大户。
可眼下这局面,政令如泥牛入海,赋税催缴寸步难行。
出兵攻庄,只需一句话。
但之后呢?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地主若被逼到绝境,未必不会揭竿而起。
一旦激起民乱,战火四起,他担得起这责任吗?朝廷更不会希望看到南方动荡。
如今李之才站在风口浪尖,手握圣旨却形同虚设。
那些大户根本不惧皇权。
他唯一能倚仗的只有军队,可此时动用武力,反倒可能酿成大祸。
至此,他才真正明白皇帝为何反复叮嘱:“不可轻举妄动,未定全策,切勿出手。”
原以为这些人不过是有些家底罢了,谁知根基盘根错节,势力远京城权贵。
若现在收兵回城,威信尽失。
不仅豪强会视他为软弱可欺,就连手下将士也会心生怀疑,动摇他对军队的掌控。
更何况,他出城时信誓旦旦,许诺弟兄们此行必有厚赏。
如今空手而归,如何交代?
南京守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