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废…挑出好的…翻新…又…又入账了…走的是…基建耗材的账…”
“……这次螺栓…孙长贵直接让人送来的…说是…急用…没走正规入库…我…我知道不对…但…以前都这么干…我…我就…”
老马的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恐惧和悔恨。
每吐露一条,都像是在自己身上割下一块肉,但他不敢停,仿佛只有彻底坦白,才能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老冯面无表情地记录着,手指在那些触目惊心的条目上划过,眼神越来越冷。
刘大姐和周师傅听着,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她们知道仓库有“褶皱”
,却没想到如此深重、如此肮脏!
这哪里是仓库,分明是蛀虫的巢穴!
“老马,”
老李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你交代的这些,很重要。
但是,还不够。
孙长贵也好,张有福也好,他们只是办事的。
这些勾当,盘根错节这么多年,涉及这么多部门和环节,没有上面的默许甚至授意,可能吗?郑毅郑老局长,退下来之前,分管后勤和供应很多年。
他,知道多少?”
郑毅的名字被点出,如同一道惊雷劈进值班室!
老马猛地一哆嗦,眼神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填满,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他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死死咬住,喉咙里出“嗬嗬”
的、如同窒息般的声音。
郑毅!
这个名字如同一个巨大的阴影,压得他喘不过气!
那是他根本不敢触碰的存在!
“老马,”
刘大姐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矿工家属特有的、对蛀虫的切齿痛恨和不容置疑的正气,“你看看墙上贴的新规!
看看王局长是怎么对张伟、对老王的!
再看看你自己!
仓库里的东西,是矿工兄弟用命换来的家底!
是保安全、保生产的本钱!
被你们这样糟蹋!
你想想北坡差点穿帮的劣质劳保鞋!
想想西二采区差点烧起来的液压油!
那都是要人命的东西!
你现在藏着掖着,对得起井下的兄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周师傅更是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灰尘都跳了起来,声如洪钟:“老马!
是条汉子就站出来!
把那些躲在后面吸矿务局血、拿工人命不当回事的蛆虫,都指出来!
王局长在扫清这些垃圾!
新矿务局不要这些脏东西!
你现在戴罪立功,把根子挖出来,组织上还能给你留条路!
再藏着掖着,你就是下一个张伟!
你儿子以后在矿务局,头都抬不起来!”
刘大姐和周师傅的话,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老马的心上!
良心…儿子…张伟的下场…巨大的矛盾撕扯着他。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泪水混着绝望的疯狂,嘶声喊了出来:“我说!
我说!
郑…郑局长…他…他知道!
很多‘规矩’…都是他…他定的!
有些供应商…是他介绍来的!
报损核销的单子…有时候…要送到他那里…过目…他…他点过头!
孙长贵…就是…就是他提起来的!
仓库的‘老规矩’…他…他都知道啊!”
最后几个字,老马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崩溃和彻底的解脱。
吼完,他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椅子上,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值班室里一片死寂。
郑毅的名字,终于被一个崩溃的仓库主任,在这惊雷将至的仓库深处,血淋淋地撕扯了出来!
这声惊雷,不仅炸响在仓库,更将撼动整个矿务局!
矿务局大院外那间熟悉的茶室雅间,空气却比窗外的乌云更加沉闷压抑。
郑毅独自一人坐在阴影里,面前的茶水早已冰冷。
他手里捏着一份简报,上面简短写着“刀疤落网”
、“孙长贵被控制”
、“老马被突审”
。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针,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