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盯住那片被覆盖的区域,又看看验收单上的日期和签名。
他猛地抬头,看向孙强,声音像是从地底挤出来,带着压抑的震动:
“这份原始图纸…当年归档前,谁负责最终核验?谁签的字?!”
孙强被王磊眼中骤然爆出的寒光刺得心头一凛,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这…这…王专员,三年前的事了…当时的档案管理员老张头去年退休了…核验…应该是技术科和基建科联合核验,最后归档…签字…”
他努力回忆着,脸色越来越白,“好像…好像就是钱副矿长…和基建科的刘科长?对!
刘正国科长!
他当时具体负责这个项目对接!”
刘正国!
王磊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一个在矿上人缘不错、八面玲珑的老科长了,现在还在基建科,不过已经退居二线。
“钱伟明…刘正国…”
王磊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仿佛在触摸那图纸上残留的深蓝色墨痕和下面被掩盖的真相。
深蓝色的墨水…这不属于标准制图规范!
这是谁留下的?又被谁,为了什么,在归档前如此煞费苦心地掩盖掉?那个被掩盖的坐标点,是否就是导致今天煤柱自燃、封闭不严的关键位置?
“孙科长,”
王磊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冰冷的平静,却带着更重的分量,“这份图纸和验收记录,从现在起,列为最高密级。
除了你我,未经我允许,任何人不得接触,包括周矿长问起,也只说还在分析技术细节。
明白吗?”
“明…明白!”
孙强用力点头,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意识到,王专员手里拿着的,恐怕不是一张旧图纸,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另外,”
王磊的目光扫过桌上西七事件的报告,“这份报告,按郑副局长的要求,修改。”
孙强一愣:“啊?修改?王专员,这…这实际情况…”
“改!”
王磊斩钉截铁,镜片后的目光深不见底,“就按他说的改!
定性为‘常规安全演练中模拟的突状况’,突出新系统的预警和响应度。
原因…暂时模糊处理,就说‘模拟预设故障触’。”
孙强完全懵了,不明白王磊为什么突然转了风向。
王磊拿起笔,在西七报告上快划了几道,在空白处写下修改要点,字迹力透纸背:“照这个改,立刻打印一份干净的,交给郑局长的工作组。
要快!”
孙强看着王磊不容置疑的眼神,虽然满腹疑惑,也只能应下:“是!
我马上去办!”
他拿起报告,匆匆离开了分析室。
门关上,分析室里只剩下王磊一个人。
刺眼的白炽灯下,他缓缓坐回椅子,手指再次拂过图纸上那片被精心掩盖的空白,感受着那细微的凹凸和残留的深蓝墨点。
他怀里,老林笔记本湿冷的扉页紧贴着胸膛,那模糊的“安全责任重于泰山”
几个字,像针一样扎着他。
郑毅要捂盖子,要一个光鲜亮丽的周年祭。
好,给他。
把水面上的盖子捂得越严实,水下潜藏的暗流才会越汹涌,越容易暴露破绽。
把西七的真实危机暂时包装成演习,麻痹对手,才能为自己争取深挖这三年前旧账的时间!
这图纸上的墨痕,这被掩盖的坐标,这深蓝色的墨水…指向的恐怕不仅仅是当年封闭工程的一个失误,而是更深、更黑的官场褶皱。
有人,在三年前,就埋下了这颗雷,并且精心粉饰了现场。
而这个人,或者这些人,很可能还在位置上,甚至…正密切注视着周年祭,注视着西七事件的“完美处理”
。
王磊摘下眼镜,用力揉了揉酸胀刺痛的眉心,喉间那根“弦”
绷得紧紧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灼痛。
他拿出怀里那本湿透的笔记本,翻开扉页。
被药茶浸透的墨迹一片狼藉,老林的字迹模糊难辨。
王磊的手指,却异常坚定地,在那片污浊之上,缓慢地、一笔一划地,重新描摹出那沉甸甸的七个字:
安全责任重于泰山。
笔尖划破湿软的纸页,留下深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