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妻子,一个小学老师,突然被评为市级优秀教师,各种荣誉接踵而至。
我的儿子,在学校里也备受‘关照’。
他们想用我的家人来动摇我。”
读到这里,林渊仿佛能感受到邓毅当时所面临的巨大压力。
一边是罪恶滔天的上司,一边是自己家人的安危与前途,这是一个足以让任何硬汉都感到煎熬的选择。
信纸的某一页,右上角有一个不甚明显的褶皱,仿佛被人紧紧攥过,又小心翼翼地抚平。
“我没有屈服。
我告诉我的妻子,让她不要接受那些不属于她的荣誉,我告诉我的儿子,男儿在世,当挺直腰杆。
我相信,邪不压正。
我相信,组织会给我一个公道。”
“我错了。”
这三个字,笔锋陡然间变得凌乱,墨迹在纸上洇开了一小团,像是被什么液体浸透过。
林渊知道,那是眼泪。
一个十五年老刑警的眼泪。
“我太天真了。
我低估了他们的无耻,高估了这世间的公道。”
“他们见无法让我屈服,便开始用最卑劣的手段毁掉我。
一夜之间,关于我‘收受贿赂’、‘刑讯逼供’的举报信,铺天盖地地出现在各个部门。
接着,市局纪委对我进行调查,我的枪被收了,警服被脱了。”
“最可笑的是,他们最后的杀手锏。
他们找来几个所谓的心理专家,对我进行‘会诊’,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我患有严重的‘偏执型精神障碍’。”
“我,一个破案无数,立功十几次的刑侦队长,就这样,成了一个疯子。”
林渊的呼吸变得沉重。
他能想象一个警察被缴械、被脱下警服时的屈辱,更能想象一个头脑清醒的人被强行鉴定为“精神病”
时的绝望与疯狂。
这比杀了他,还要残忍一百倍。
“我被强制办理了病退。
我不服,我开始上访。
我去了市信访局,去了省公安厅,我甚至想去京城。
但每一次,我都会被他们派来的人,以‘护送精神病人回家’的名义,半路截回。”
“他们把我当成一个笑话,一个疯子。
我的同事们躲着我,我的朋友疏远我。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嘶吼,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我。”
信的最后几页,字迹已经完全失去了之前的风骨,变得歪歪扭扭,充满了绝望的抓痕。
“真正的噩梦,在我被定性为‘精神病’之后,才刚刚开始。”
“我的妻子,她始终相信我。
她为了帮我申诉,四处奔波。
然后,在一个下雨的夜晚,她‘意外’地被一辆失控的货车撞死了。
肇事司机逃逸,至今没有找到。
我知道,我知道是他们干的!
他们是在警告我!”
“我唯一的儿子,我八岁的儿子……在我妻子头七的那天,失踪了。
就在我们家楼下,他出去买一包盐,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报了警,他们立了案,然后……就再也没有了下文。”
“哈哈哈哈……家破人亡,家破人亡啊!”
信的结尾,是大片大片被泪水浸透后又风干的褶皱。
最后一行字,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刻在纸上的。
“我举报,我控诉!
如果这封信能被某位有良知的领导看到,请相信,我邓毅没有疯!
我请求组织,严查曹坤,还我公道,还我妻子一个公道,找回我的儿子!
如果连这最后的希望都破灭,我将以我自己的方式,与罪恶同归于尽!”
信,到这里就结束了。
档案库里死一般寂静,林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十几页薄薄的信纸,在他手中却重如千钧。
一个模范警察,一个幸福的家庭,就这样被碾得粉碎。
他慢慢地,将信纸一页一页地叠好,小心翼翼地放回牛皮纸袋里。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仿佛在安放一个破碎的灵魂。
“林书记,看出什么名堂了?”
门口的李卫东见他半天没动静,忍不住调侃了一句,“这邓毅当年可是我们信访室的‘名人’,天天来,月月来,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