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狂,“领导,你该问,还有谁没收过我的钱?”
他像是打开了记忆的闸门,一个又一个名字,从他嘴里蹦了出来。
“青阳县,环保局的刘局长,每次下面有检查的风声,我就给他送‘辛苦费’,十万起步,他负责提前通知,帮我应付检查组。”
“国土局的王科长,我那块厂房的地,本来是农用性质,是他帮我改的规划,我送了他一套市里的房子。”
“税务局的张副局长,帮我做的账,偷税漏税,分红我跟他三七开。”
“还有市里的……建委、规划局、安监局……”
李建军每说出一个名字,记录员的笔尖就在纸上划过一道。
起初,他还只是记下名字和职位,但很快,他现一张纸根本不够用。
他不得不换了一张新纸,开始画一张组织结构图。
那张白纸上,以“宏业化工厂”
为中心,一条条黑色的线蔓延出去,连接着一个个名字。
这些名字,遍布了青阳县和江城市大大小小的权力部门,像一张巨大的、盘根错节的蜘蛛网。
审讯室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两位年轻的调查员脸上已经写满了震惊。
他们办过案子,见过贪官,但从未见过如此赤裸裸、如此系统性的腐败网络。
这已经不是个案,而是一个塌方式的腐败生态。
周振国始终面沉如水,但他放在桌上的手指,却在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
他的节奏越来越快,显示出他内心的极不平静。
当李建军提到江城市某个区的一位区长时,旁边那位一直沉默的调查员,手里的杯子都晃了一下。
那位区长,在市里的风评一向不错,以清廉务实着称,还上过几次电视。
“他……他也收了?”
年轻调查员忍不住问。
李建军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轻蔑:“他儿子在国外留学,一年学费生活费上百万,你觉得他那点工资够吗?我没直接给他,我是在澳门的赌场里,‘输’给了他小舅子两百万。”
一句话,让年轻调查员哑口无言。
“还有……”
李建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似乎说得有些累了,但眼神里的疯狂却愈炽盛,“光说没用,我怕你们不信。”
他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
“我这人,胆子小,怕被黑吃黑。
从很多年前开始,跟他们这些大人物谈重要的事,我都会留个心眼。”
周振国的眼睛猛地一亮,他知道,真正的好戏要来了。
“我有一支笔。”
李建军缓缓地说,“万宝龙的,很贵,是我花大价钱从香港买的。
他们都以为我附庸风雅,其实那是一支录音笔。
每次送大钱,或者谈关键的事,我都会带着它。”
审讯室里落针可闻。
录音!
这是比任何口供都更致命的铁证!
“十年了,我录下的东西,装满了十几个u盘。”
李建军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病态的笑容,“我还做了一份详细的账本,不是给税务局看的那种假账,是真正的账本。
每一笔送出去的钱,时间、地点、金额、经手人、为了什么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东西在哪儿?”
周振国追问,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急切。
“我没那么傻,放在家里等着你们来抄。”
李建军笑得更得意了,“我以我一个远房亲戚的名义,在瑞士银行租了一个保险柜。
所有的u盘和那本真正的账本,都在里面。
钥匙和密码,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周振国和同事对视了一眼。
瑞士银行,这确实是个难题,但并非无法解决。
只要李建军肯配合,通过国际刑警组织的司法协助,总有办法拿到。
“我把这些交给你们。”
李建军看着周振国,像是在做一场交易,“你们要保证我的安全。
我不想‘心脏病’,也不想在牢里‘不小心’摔死。
我要活下去,哪怕是把牢底坐穿,我也要活着!”
“只要你交出的东西属实,我们可以把你转为污点证人,并对你进行特别保护。”
周振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