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没看那礼盒,只是对杨大江示意了一下:“大江,把东西拿上,还给你大舅。”
杨大江闷声应了,上前提起那礼盒。
颜松身子僵了僵,却没有回头,只是在大门口停顿了一下,背对着院子,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和恳求:
“妹子……家里……家里的生意一直不好……快撑不下去了……过去的事……是哥哥们对不住你……你就……就别记恨了……”
说完,他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快步走出院门,上了停在门外的一辆破旧骡车。
那青年也赶紧爬了上去。
杨大江提着礼盒追到门口,看着那匆忙欲走的骡车,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喊了一声:“大舅!”
车上的颜松回过头,看着外甥手里那原封不动的礼盒,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失落,最终只是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儿子赶车。
骡车“骨碌碌”
地驶远了,扬起一小片尘土。
杨大江提着礼盒回到院里,看向颜氏:“娘,这……”
颜氏看着儿子手里原封不动的东西,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疲惫之色更浓了些。
她摆了摆手,像是要挥去什么烦心事,对元娘道:
“走吧,去工坊里看看,也不知道她们干得怎么样了。”
婆媳俩一前一后出了院门,往作坊走去。
她们一走,院子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微妙。
杨大川忍不住凑到杨大江身边,压低声音着牢骚,语气里满是不忿:“大哥,这算什么事儿啊?从前他们那样对咱家!
如今看咱家起来了,就提点不值钱的东西上门,说两句软话,事情就过去了?凭什么?!”
杨大江性子憨厚,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但嘴笨,只闷闷地说了句:“娘都没说啥……”
一直没说话的杨老爹忽然开口,目光却看向了那个正蹲在墙角,假装研究蚂蚁搬家、实则竖着小耳朵听得认真的小孙女:“玉儿,这事儿,你怎么看?”
舒玉被点名,抬起小脸,见众人都看着她,便站起身,学着戏文里老学究的样子,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摊了摊小手:
“唉,那能怎么办呢?人家是按着礼数来的,道喜、送礼,虽然礼薄情意也淡,可面子上挑不出错。
咱们两家也没正式断亲,难道还能把人打出去不成?”
她歪着头,乌溜溜的眼睛里闪着通透的光:
“人家有‘礼’,咱就得有‘面’呗。
收下,显得咱大度,不同他们一般见识;不收,反倒显得咱小气,记仇。
既然送不回去,那就凑合着收下呗。
反正,心里明白就行,往后该怎么处,还怎么处,不远不近的呗。”
这一番话,说得条理清晰,利弊分明,完全不像个四岁孩子能说出来的。
杨大江听得连连点头,觉得是这么个理。
杨大川虽然还是气不过,但也被小侄女这话堵得没脾气。
杨老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板着,对杨大川道:
“听见没?你还没个孩子看得明白。
遇事光知道置气有什么用?人家递了梯子,难不成你真要把墙砌死了?自己反省反省。”
杨大川被老爹和小侄女联手“教育”
,气得脸都红了,却又无法反驳,只能瓮声瓮气地嘟囔:“我……我就是气不过嘛……”
舒玉冲他做了个鬼脸,无声地用口型说:“小叔,自求多福哟”
然后立刻像条小尾巴似的,颠颠儿地跟着背着手往正房走的杨老爹进了屋。
“阿爷,”
舒玉扒着炕沿,仰着小脸,开始说正事,“您说,跟王伯伯家合伙做生意的事儿,能成不?霜姐姐家现在有铺子,但没人手没路子;咱们有手艺,有东西,就是缺本钱和大铺面。
要是合伙,不是正好吗?”
杨老爹重新装了一锅烟,点燃,慢悠悠地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神色看不分明:
“王家是官身,咱们是农户。
官商勾结是大忌。
王大人为人清正,未必愿意沾手商事。
再者,合伙生意牵扯多,利益如何分,谁主谁次,都是麻烦。
王县丞夫妇,未必愿意。
先看看再说吧,不急。”
舒玉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嘟着嘴:“哦……可是,霜姐姐说她家现在也挺难的,光靠王伯伯的俸禄……”
“看看吧。”
杨老爹打断她,烟雾缭绕中,眼神有些深邃,“不急在一时。
王家刚分出来,千头万绪,且看他们自己如何打算。
上赶着的不是买卖。”
舒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知道阿爷自有考量,便也不再纠缠。
心里却打定主意,过两天一定要去王家“玩玩”
。
另一边王霜一家人一路快马加鞭赶回到县城。
王霜一回自己家,立刻屏退了丫鬟,然后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