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不甘地走了。
院子里,最终只剩下四个人。
两个是三十出头的妇人,一个是本家的远房媳妇赵氏,男人前年挖渠伤了腰,干不了重活,家里三个孩子张嘴要吃饭,日子过得紧巴巴;另一个是外姓的寡妇孙氏,丈夫死在逃荒路上,她一个人带着个七八岁的儿子,性子沉默却极能吃苦。
另外两个,则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一个是哑巴娘的闺女,叫小草,黑黑瘦瘦,却有一双明亮倔强的大眼睛;另一个是村西头王猎户家的丫头,叫山杏,脸蛋红扑扑的,手脚粗大,一看就是常干活的。
这四人,是原本名单上的人,而且是本人亲自来的。
在整个闹剧过程中,她们没有参与争吵,甚至在颜氏和元娘被围时,还试图上前劝阻或遮挡,反而被那些闹事的妇人推搡撕扯了半天,头散了,衣服也皱了,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苍白和些许泪痕。
舒玉走到她们面前,仰头看着这四个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妇人姑娘,小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乌溜溜的眼睛却极其认真地审视着她们。
“站了一下午,又饿又怕,委屈吗?”
舒玉开口,声音平静。
四人愣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齐齐摇头。
小草小声说:“不委屈……是我们不该来添乱……”
山杏也低着头:“我……我就是有点吓着了……”
赵氏搓着衣角,声音带着哽咽:“是我们没拦住……让婶子和元娘受惊了……”
孙氏没说话,只是用力摇了摇头,眼圈红红的。
舒玉又问:“心里讨厌我吗?觉得我年纪小,手段狠,不近人情?”
四人这次摇头摇得更急了,脸上甚至露出一丝惶恐。
“不敢!”
“小东家是为了护着婶子!”
“小东家做得对!”
“是那些人太过分了!”
舒玉看着她们,忽然歪了歪脑袋,脸上露出一丝与她年龄相符的、略带好奇的神色:
“那为什么哭了一下午?我看你们眼睛都肿了。”
年纪最小的小草吸了溜鼻子,带着哭音老实回答:
“我……我是吓的……还有……看到老夫人差点晕过去,我心里难受……觉得是我们惹的祸……”
山杏也点头:“我也是……觉得对不起杨家……”
赵氏和孙氏也默默点头,神情愧疚。
舒玉静静地听着,脸上的冰霜渐渐融化。
她之前已经悄悄问过李钱氏和凤儿,确认了这四人在混乱中的表现——没有随波逐流,反而试图维护主家。
这份在压力下依旧保持的朴素的良知,才是她最看重的。
她脸上的线条柔和下来,甚至露出一个极淡的、却真实的笑意:“好了,事情过去了。
你们四个,等作坊收拾好了,就来上工。”
四人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愣了片刻,随即脸上爆出巨大的惊喜和感激,差点又要哭出来,连忙就要跪下磕头。
“站着说话。”
舒玉阻止了她们,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沉稳,“既然要来杨家做工,有些规矩,得先说在前头。”
杨老爹此时也走了过来,站在舒玉身边,表明支持。
舒玉条理清晰地说道:
“第一,讲究卫生。
每日需要洗澡,上工前必须洗手,穿干净衣服,戴帽子把头包好。
不许留长指甲。
作坊里要保持干净,不能有苍蝇虫子。”
“第二,守规矩。
分给你们干什么活,就干什么活,不许挑三拣四,不许串岗,不许打听别人的工序。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
“第三,嘴要严。
作坊里的事,不许对外人嚼舌根子。
要是让我知道谁把方子或者工序泄漏出去……”
舒玉没有说下去,但那双骤然变冷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
四人齐齐打了个寒颤,连忙保证:“不敢!
绝对不敢!”
“做好了,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舒玉语气缓和下来,“工钱按月结算,暂定每月五百文。
干得好,年底另有赏钱。
每日管一顿晌午饭,逢年过节有节礼”
她条理清晰地说完,看向杨老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