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直奔后院灶棚。
灶棚下烟雾缭绕,颜氏正带着元娘、刘秀芝和凤儿忙得脚不沾地。
大锅里的水翻滚着,蒸笼摞得老高,白色的蒸汽汹涌而出。
颜氏枯树皮般的手正麻利地往一块揉好的面团里填着油汪汪的腌肉馅,动作快得只见残影。
旁边案板上,刘秀芝正“笃笃笃”
地飞快切着翠绿的葱花。
元娘和凤儿则忙着往刚出锅的杂粮饼子上刷油。
“阿奶!
阿奶!”
舒玉像阵小旋风般冲到颜氏跟前,急吼吼地举起手里那个已经有了霉斑的番茄,小脸因为激动而通红,
“周阿奶说您不让吃这个?为什么啊?!
这多好的东西!
放坏了多可惜!”
颜氏头也没抬,手里捏包子的动作丝毫未停,枯瘦的手指灵巧地捻出十八个匀称的褶子,声音带着理所当然的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你阿爷说了,这叫‘狼桃’,是南边传来的稀罕玩意儿,中看不中吃,有毒的!
摆着看个新鲜红火就得了,谁让你真去碰它?也不怕烂手!
赶紧扔了去!
别在这儿碍手碍脚!”
她顺手用沾满面粉的手背,在舒玉凑过来的脑门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留下几点白色的印记
颜氏的话如同冰水浇头,把舒玉满腔的委屈和心疼瞬间冻住了!
她捧着那篮子蔫了吧唧的番茄,小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乌溜溜的眼睛瞪得溜圆,脑子里嗡嗡作响。
狼桃?有毒?阿爷说的?
她猛地想起来了!
是了!
这个时代,番茄好像还没被广泛接受作为食物!
很多人确实认为它有毒,只当观赏植物!
她光顾着偷渡出来,忘了这茬!
难怪……难怪阿奶她们只吃了黄瓜茄子那些常见的,这些红彤彤的宝贝就一直被遗忘在角落,直到烂掉!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守着金山要饭吃”
的憋屈感,瞬间淹没了舒玉!
她看着篮子里那些烂掉的“金子”
,又看看阿奶在油烟中忙碌的背影,只觉得一股无名火蹭蹭往上冒!
“狼桃?有毒?谁说的!”
舒玉气鼓鼓地跺了跺小脚,也顾不上忙乱了,提着那篮子蔫番茄,转身就往外冲,灶棚的烟气与蒸腾的热浪被她甩在身后。
“毛毛!
回来!
莫要胡闹!
书上都说了,那东西叫狼桃,中看不中吃,有毒的!”
元娘焦急的声音追着她,她沾满面粉的手扶着灶棚低矮的窗框,探出半个身子,秀气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舒玉充耳不闻,小短腿迈得飞快,直奔院角的井台。
她放下篮子,踮起脚,费力地抓住悬在井口辘轳上的木桶把手,咬着牙,“嘿哟嘿哟”
地将小半桶清冽的井水摇摇晃晃地提了上来。
水波荡漾,映出她气鼓鼓的小脸。
她小手麻利地在篮子里翻拣,挑出几个只是表皮有些蔫、还勉强算得上完整的番茄,一股脑儿丢进清凉的水桶里,哗啦啦地搅动清洗起来。
水珠四溅,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灶棚的窗后,元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盯着女儿的一举一动。
旁边的秀秀更是捏紧了手里刚洗好的黄瓜,小脸煞白。
舒玉捞起一个熟得最透、红得最正的番茄,甩了甩水珠,毫不犹豫地送到嘴边,“咔嚓”
一口就咬了下去!
饱满的果肉瞬间破裂,鲜红浓稠的汁液如同喷涌的泉水,猛地溅射开来!
“噗嗤——!”
几点鲜红的汁液,不偏不倚,正好溅在了秀秀光洁的额头上,温热而粘腻!
“啊——!
小姐!
吐出来!
快吐出来!”
秀秀魂飞魄散,出一声惊恐到变调的尖叫!
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手里的黄瓜“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不顾一切地扑了上来,小小的身体爆出惊人的力量,死死抱住舒玉的腰,一手就想去掰开舒玉的嘴,两根冰凉的手指不管不顾地往她喉咙里抠!
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有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