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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杨老爹身上,语气郑重:
“怀玉兄弟今日来,是想按当年抵押的规矩,连本带利,赎回他家的老宅!
当年抵押文书在此,作价五十两。
怀玉兄弟愿出八十两,其中三十两为这些年积欠的利息,以全恩义!
请各位族老、叔伯兄弟公议!”
“哗——!”
祠堂里瞬间炸开了锅!
如同滚油里泼进了一瓢冷水!
“赎宅?!
八十两?笑话!”
杨五爷话音刚落,坐在族长右手边一个身材干瘦、颧骨高耸、眼神阴鸷的老者就猛地拔高了调门,声音尖利得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他正是当年带头撵人的族老之一杨承业。
他“噌”
地站起身,枯瘦的手指几乎戳到杨老爹的鼻尖,唾沫星子横飞:
“杨怀玉!
你打得好算盘!
八十两就想把那么大一座五进带跨院的老宅赎回去?当年你爷病得快咽气了,是族里念在同宗同源的份上,拿出五十两救命钱!
那是雪中送炭!
是天大的恩情!
如今那宅子风吹雨打几十年,族里没功劳也有苦劳!
没修缮维护?没派人看守?这些难道不是钱?八十两?打叫花子呢?要我说,没五百两银子,这事提都别提!”
“承业叔说得对!”
另一个胖得如同面馒头、穿着褐色绸褂的族老杨承福立刻帮腔,他拍着扶手,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声音带着市侩的精明,
“怀玉啊,做人要讲良心!
不能过河拆桥!
当年要不是族里那五十两,你爷能撑到请郎中?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如今你手头宽裕了,就想着占族里的便宜?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那宅子,就算现在破败了,光那地皮,那楠木大梁,拆了卖木头也不止八十两!
族里这些年替你守着这份祖产,劳心劳力,要点辛苦钱,不过分吧?”
“就是!
太便宜他了!”
“五百两都少了!”
“当年撵他们出来,那是按规矩办事!
宅子抵给了族里,他们凭什么还赖着?”
“如今想拿回去?没门!”
几个依附杨承业兄弟的族老和家眷立刻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声音一个比一个高亢,唾沫星子在昏暗的光线里飞舞,整个祠堂瞬间变成了喧闹的菜市场。
矛头直指杨老爹,字字句句都在指责他忘恩负义,想占族里的大便宜。
杨五爷这边支持的族老也毫不示弱,立刻反唇相讥:
“放屁!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怀玉按规矩连本带利归还,有何不妥?宅子破败?那是杨家自己的事!
轮不到你们操心!”
“你们当年趁人之危,五十两强占了价值数百两的宅院,寒冬腊月将人孤儿寡母扫地出门,逼得人家骨肉分离!
这笔血债,你们敢不敢当着祖宗牌位再说一遍?!”
“如今怀玉不计前嫌,还肯按规矩还钱赎宅,已是厚道至极!
你们还想霸占着不还?良心都被狗吃了?!”
两边唇枪舌剑,唾沫横飞,声音在空旷的祠堂里碰撞、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浑浊的老眼怒目圆睁,枯瘦的手指互相指点,花白的胡子气得一翘一翘。
祠堂里供奉的祖宗牌位在袅袅青烟中沉默着,仿佛也在冷眼旁观这场丑陋的争执。
杨老爹一家被夹在中间,如同怒涛中的小舟。
杨老爹依旧沉默如山,只是紧抿的嘴角线条更加冷硬。
杨大江兄弟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额头青筋暴跳。
周贵父子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颜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枯树皮般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在愤怒地跳动!
她死死盯着那几个口沫横飞、颠倒黑白的老东西,听着那些污蔑她家银子不清白、听着他们恬不知耻地将当年的趁火打劫说成“雪中送炭”
,将寒冬腊月的驱赶说成“按规矩办事”
,一股积压了几十年的怒火和屈辱如同火山熔岩,轰地冲破了理智的堤坝!
“放你娘的狗臭屁!”
一声尖利刺耳、如同破锣炸响的怒骂,猛地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