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噼里啪啦“查账”
的声音,还有地上舒玉那均匀悠长的呼吸声。
空间时间被调到了最慢档位,现实里可能只过去了几分钟,这里却已过了大半个时辰。
舒婷对着光屏上跳动的数据和复杂的条目看得头昏眼花,查了半天也没现明显的克扣痕迹,那股较真的劲头也泄了大半。
无聊!
太无聊了!
舒婷丢开虚拟光屏,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在空间里百无聊赖地飘转来转去。
姐睡得跟小猪似的,霜霜杳无音信,周扒皮装死,那几只祖宗鸡被关在舒婷争取来的电子牢笼里暂时消停……偌大的空间,连个能吵架的活物都没有!
舒婷百无聊赖,在空间里晃悠了几圈,种田任务还没刷新,舒婷实在无聊,不知不觉溜达到了空间中央那口氤氲着淡淡雾气的古井边。
这口井是空间的核心景观之一,井水清冽甘甜,之前还被某只鸡当成了豪华厕所,气得小爱同学差点宕机。
舒婷趴在冰凉的玉石井沿上,百无聊赖地探头往幽深的井水里看去。
井水清澈如镜,微微荡漾着,倒映着空间上方恒定柔和的“天空”
。
然而,当舒婷的目光聚焦在井水表面时,奇异的景象出现了——井水仿佛变成了一块巨大的屏幕,清晰的画面逐渐显现!
画面里是杨家后院的西厢房。
王霜正蔫头耷脑地跪坐在一张紫檀木嵌螺钿的矮榻上,背脊挺得笔直,小脸绷得紧紧的,写满了生无可恋。
她面前摊开着一本厚厚的、边缘都磨得起毛了的蓝皮线装账册。
王夫人端坐在王霜对面的锦墩上,穿着一身素雅的湖蓝色杭绸褙子,头梳得一丝不苟,簪着支素银簪子。
她脸上犹带着昨夜哭过的痕迹,眼圈微红,但神情却异常严肃,甚至可以说是严厉。
她手里拿着一根光滑的紫竹戒尺,正指着账册上的某一行,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看仔细了!
这一笔‘庚子年腊月,收忻州庄子上等粳米一百二十石’,入库的签押是赵三,支领的批条是钱管事,这中间隔了足足五日!
库房潮湿,米粮存放最忌拖延!
五日!
若遇上阴雨返潮,这米还能是‘上等’吗?损耗谁担?这里头有没有人上下其手、以次充好?你当主子的,查账不是只看数目平不平!
要看到数目后面的手脚!
看到管事的心是红是黑!”
王夫人手中的戒尺“啪”
地一声,不轻不重地敲在账册边缘,吓得王霜肩膀猛地一缩。
“还有这里!”
戒尺又指向另一处,
“‘采买苏杭新样绉纱二十匹,纹银三百八十两’。
哼!
上月李夫人府上宴请,她家三姑娘身上穿的,就是今春苏杭最新的‘天水碧’绉纱,一匹不过十五两银子!
二十匹,三百两顶天了!
这多出来的八十两,是喂了狗,还是进了哪个黑心肝的腰包?!
账,是死的!
人心,是活的!
掌家理事,练的就是这份从死账里挖出活鬼的眼力!”
王霜被训得小脸煞白,额角都渗出了细汗。
她努力瞪着那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只觉得那些字都在眼前跳舞,脑子里一团浆糊。
什么签押批条间隔,什么米粮返潮损耗,什么绉纱市价……这些东西对她来说,比空间里种五十亩甜菜还让人头大!
她只想躺平当条咸鱼,或者回空间跟舒婷吵架也行啊!
看着井水里王霜那副如坐针毡、欲哭无泪的小可怜样,再对比一下王夫人那堪比教导主任的严厉气场,舒婷满腔的无聊和怒火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噗嗤——!”
一声极其响亮、极其幸灾乐祸的笑声猛地从舒婷嘴里爆出来!
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可肩膀还是控制不住地一耸一耸,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哈哈哈!
报应啊王霜!
让你刚才断联!
让你被亲娘抓包!
学看账本?学掌家?哈哈哈哈!
活该!
让你也尝尝被‘周扒皮’支配的恐惧!
还是现实加强版的!”
舒婷一边捂着嘴偷笑,一边对着井水里王霜的倒影指指点点,刚才被小爱同学和沉睡的舒玉憋出来的闷气,瞬间被这“同(幸)病(灾)相(乐)怜(祸)”
的画面冲散了大半。
空间里回荡着舒婷压抑不住的、如同偷油成功的小老鼠般的窃笑声。
角落里,小爱同学的蓝光似乎也极其微弱地“闪烁”
了一下,仿佛在无声地附和着这小小的“欢乐”
。
唯有地上,舒玉翻了个身,咂巴咂巴嘴,依旧沉浸在“追鸡”
美梦里,对空间里这鸡飞狗跳(单方面)的喧嚣,浑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