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不能因为心软就没了原则。”
杨老爹摸出烟袋,却现烟丝早已湿透。
他望着王氏消失在雨幕里的背影,声音轻得像叹息。
“怀玉,这事儿你打算……”
里正犹豫着开口。
“必须报官。”
杨老爹斩钉截铁地说,
“放火和抢劫,哪一样都是重罪。
今天要是轻饶了他们,往后我杨家如何立足?”
里正猛地抬头,看见杨老爹眼里的冷光——那是他从未见过的锋芒,像把藏了三十年的刀,终于出鞘,老里正眼角抽了抽突然跺脚:
“报官!
报官报官!”
他指着缩在墙根的贼人们,
“这些个腌臜货,有一个算一个,全送县衙吃板子!
也让咱村清静清静!”
“早该如此!”
钱师父瘸着腿从耳房钻出来,手里拖着个吱哇乱叫的灰毛团——竟还有漏网之鱼!
这厮被捆成端午的粽子,裤裆还粘着几根鸡毛:
“杨叔,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杨老爹转头吩咐暗卫:
“把这些贼人都带出来,就在前院审问,大门敞开着,让左邻右舍都看看!”
暗卫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将十几个贼人全都押到前院。
杨老爹坐在椅子上,目光如刀,一一扫过他们惊恐的脸。
王家院里,德柱一脚踹开柴房门。
铁柱正抱着酒坛灌酒,嘴边还沾着卤肉渣:
“你个兔崽子”
话没说完就被德柱拎着后颈提起来,像拎只待宰的鸡。
“德柱!
哥错了!”
铁柱酒意醒了三分,看见弟弟眼里的血丝,忽然想起小时候被野狗追,是这个弟弟抄起木棍挡在他身前。
“错?”
德柱一拳砸在铁柱肚子上,
“你放火,抢杨家,现在还有脸吃卤肉?”
他攥着铁柱的衣领往雨里拖,泥水溅在后者崭新的缎面鞋上——那是用杨记包子铺的谢礼做的。
王氏冲进院子时,正看见铁柱被捆在枣树上后背已被抽得血肉模糊,德柱手里的藤条还在滴水:
“说!
谁指使的?”
“别打了!”
王氏扑过去护着铁柱,却被德柱轻轻推开:
“娘,该断的,早该断了。”
他从怀里掏出张泛黄的纸,正是当初的和离书,
“今日就分家,你跟我过,别管他了。”
王氏望着两个儿子,一个浑身是血,一个眼里冒火,忽然觉得自己像根磨断的扁担——两头都担着,两头都没担住。
她张了张嘴,却听见里正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德柱,杨家要报官”
铁柱忽然笑出声,酒气混着雨水喷在王氏脸上:
“报官?我有的是钱打点”
话没说完就被德柱又一鞭子抽在嘴上,两颗门牙“噗”
地飞进泥里。
里正看着这场面,忽然想起杨老爹的话:“有些人到死都学不会规矩。”
他摸出怀里的分家文书,递给王氏:
“妹子,签了吧,别再糊涂了。”
王氏望着文书上的字,忽然想起铁柱满月时,她用绣绷边角料给他做的虎头鞋。
那时候她想,只要孩子平安长大,穷点苦点算什么?
“娘!”
德柱的呼喊刺破雨幕。
王氏忽然觉得眼前一黑,栽进儿子怀里——这次,她终于不用再当扁担了。
杨家前院,暗卫甲提着鞭子站在贼人面前。
那七八个汉子早已吓破胆,浑身抖像筛糠。
带头的秃子磕头如捣蒜:
“叔饶命啊!
是铁柱说杨家没人”
“啪!”
鞭子抽在树干上,惊得麻雀扑棱棱飞散。
杨老爹蹲下来,盯着秃子眼里的恐惧:
“谁给的银子?”
“戴、戴玉扳指的老爷”
“我也不认识,是铁柱搭的桥!”
秃子尿了裤子,混着雨水在地上汇成小洼。
“玉扳指?”
杨老爹突然眯起眼,
“那老爷说烧了野人沟给五十两,还说”
“还说野人沟藏着前朝宝藏?”
杨老爹冷笑,
“三年前县里王员外也信了这话,如今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舒玉突然拽祖父衣袖:
“阿爷,抢劫的事能不能让我审审?”
她不知从哪摸出个木槌,踮脚敲在豁牙张脑门上:
“说!
谁派你们来的!”
“哎呦!”
豁牙张疼得直咧嘴,
“小姑奶奶,真是李二说杨家”
“李二说杨家藏着金山?”
舒玉转着木槌绕到麻杆李身后,
“你亲眼瞧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