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车碾过村口老槐树的影子时,舒玉已经蜷在杨大江怀里睡着了。
小丫头眼角还挂着泪痕,鼻尖红彤彤的,手里攥着的荷包被捏得皱巴巴。
杨大川回头瞅了一眼,鞭子甩得比棉花还轻:
“哥,你说县丞家的小姐是不是……”
“别瞎猜。”
杨大江把闺女往怀里拢了拢,粗粝的指腹蹭掉她腮边泪珠,
“毛毛打小没受过委屈,许是见着富贵人家……”
话没说完自己先哽住了——闺女在集上吆喝卖包子时可比谁都欢实。
骡车一进村舒玉就醒了,刚一进家门便拖着沉重的步子径直走向正房,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
她爬上炕,连鞋子都没脱,便一头栽倒在炕上。
不过片刻,那小小的身躯旁便响起了轻轻的呼噜声,均匀而又安稳。
杨老爹正坐在院子里抽着旱烟,看到舒玉这般模样,烟锅在手中顿住了。
他磕了磕烟锅,起身走进正房,伸手摸了摸舒玉的额头,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孩子,莫不是洗完澡着凉了?咋睡这么沉?”
他喃喃自语道。
颜氏听到声响,也匆匆从灶房赶来。
她看着熟睡的舒玉,眼中满是心疼:
“这可咋整?早上还好好的,别是真冻着了。”
杨大江和杨大川一脸愁容地走进来,杨大江垂着头,满脸自责:
“都怪我,不该带她去县丞府。
怕是在那儿受了委屈,又不敢跟咱们说。”
杨大川也在一旁唉声叹气:
“是啊,咱们光想着攀附关系,却连累了毛毛。”
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语,满心懊悔,后悔不该让舒玉去面对那些复杂的人情世故。
颜氏回到灶房,看着锅里翻滚的热水,心中有了主意。
她小心翼翼地从鸡笼里取出几个鸡蛋,轻轻磕开,将蛋液倒入碗中,用筷子快搅拌,加入适量的温水和盐巴,再细细撇去浮沫,随后放进蒸锅里。
“阿娘,你这是做啥呢?”
刘秀芝走进灶房,疑惑地问道。
“给毛毛蒸碗鸡蛋羹,她平时最爱吃了。
这孩子眼圈都是红的,回来就睡,也不知道在县丞府遭了啥罪。”
颜氏说着,眼眶又红了。
刘秀芝轻轻拍了拍颜氏的肩膀:
“阿娘,别太担心了,等毛毛醒了,说不定就好了。”
舒玉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等她悠悠转醒时,屋子里已经点上了油灯,昏黄的灯光摇曳着,给整个房间增添了几分温馨。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只觉得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这时,颜氏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羹走进来,笑着说:
“毛毛,醒啦?快尝尝阿奶给你蒸的鸡蛋羹。”
舒玉坐起身,看着那碗嫩滑的鸡蛋羹,香气扑鼻而来,顿时食欲大增。
她接过碗,用小勺轻轻挖了一勺放进嘴里,鸡蛋羹入口即化,鲜香的味道在舌尖散开。
“哇,阿奶,太好吃了!”
舒玉眼睛一亮,笑着说道,脸上的阴霾也渐渐散去。
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看着舒玉吃得津津有味,心中的担忧也减轻了不少。
“毛毛,在县丞府没受委屈吧?”
杨大江还是忍不住问道。
舒玉摇了摇头,嘴里塞着鸡蛋羹,含糊不清地说:
“没有啦,阿爹。
我真没受委屈,就是有点累。”
说着,她放下碗,眼睛亮晶晶地开始说起在县丞府的见闻。
“县丞府可大啦,房子一间连着一间,还有好多漂亮的花和树。
王姐姐对我可好了,我们还一起玩了呢。”
舒玉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说得眉飞色舞,把县丞府里那些新奇的玩意儿和精致的装饰都一一说给家人听,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那你咋回来就睡那么久?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颜氏忍不住问道。
“我就是困嘛。”
舒玉吐了吐舌头,调皮地说,
“对了,阿奶,王姐姐还送了我好多东西呢。”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王霜偷偷给塞的荷包,
“瞧,这里面有松子糖,可好吃啦。
还有银子呢~”
当然,她悄悄把一部分银子藏在了枕头底下,打算以后自己留着备用。
杨大江这才想起王小姐让丫鬟送的那两个大包袱,连忙取来放在桌上。
一家人好奇地围拢过来,打开包袱一看,里面有点心、果子、一些漂亮的衣服,还有几朵精致的珠花,每一样都透着富贵之气。
“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
颜氏惊叹道,
“这衣服都留着给舒玉改改穿,珠花也给舒玉留着,以后出门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点心和果子,留着过年待客,可不能轻易吃了。”
众人纷纷点头,都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