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东家续了弦,又一心要攀高枝……硬生生把她往‘大家闺秀’的模子里套,活活套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那点灵性,怕是早磨没了。”
舒玉听得咋舌:“她爹可真行!”
对齐兰儿那点好奇也瞬间烟消云散,抛到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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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舒玉对“水灵菜”
来源的“坚持不懈”
,终于彻底点燃了颜氏心头那根名为“怀疑”
的导火索。
第五日傍晚,杨老爹刚在葡萄架下的小马扎上坐稳,摸出烟锅,颜氏便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他面前,枯瘦的手“啪”
地一声拍在杨老爹面前的青砖地上,溅起几点微尘。
“杨怀玉!”
颜氏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冰碴子,“明人不说暗话!
那菜!
还有之前那白面!
你到底在外面干了什么?是挖了前朝王爷的坟,还是劫了鞑子的粮道?”
这诛心之问如同重锤,砸得杨老爹眼前黑,捏着烟丝的手指都抖了抖。
他看着老伴那双布满血丝、写满执拗和巨大不安的眼睛,再看看灶房门口探头探脑、一脸“阿爷挺住”
的孙女,一股深深的疲惫和无奈席卷全身。
罢了罢了。
这口锅,太重了,他这老骨头真要扛不动了。
杨老爹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极其缓慢地站起身,佝偻着腰背,脚步沉重地走向后院正房。
片刻后,他拿着一个沉甸甸、用旧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布包走了出来,看那形状大小,赫然是两次卖粮所得的全部银票!
他走向颜氏,打开给颜氏看了一下。
“我在外面挣了些小钱,等时机成熟了我在告诉你,行么?”
颜氏被那厚厚的一碟银票惊着了,在颜氏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杨老爹径直走到舒玉面前,将那布包不由分说地塞进了她怀里!
那力道沉甸甸的,带着一种托付千斤的郑重。
“丫头,”
杨老爹的声音嘶哑低沉,浑浊的目光复杂地看了舒玉一眼,又飞快地扫过旁边目瞪口呆的颜氏,“收好。
这是咱家的家底。”
舒玉抱着那沉甸甸的布包,小脸瞬间煞白!
她感觉那布包烫手无比!
五百两银票啊!
这哪是家底?这分明是颗定时炸弹!
可看着阿爷那沟壑纵横脸上写满的“这黑锅老子不扛了,你自己看着办”
的疲惫和决绝,再看看阿奶那骤然锐利起来的、仿佛要穿透布包的目光,舒玉只能硬着头皮,用力抱紧了布包,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声音干涩:“哎!
阿爷放心!
我……我一定收好!”
颜氏看着这一幕,再看看老头子那副如释重负又讳莫如深的模样,心头那点疑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浓重了。
她死死盯着舒玉怀里那个布包,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浑浊的老眼里翻涌着惊涛骇浪。
这死老头子……把这么一大笔来路不明的钱交给一个四岁的娃娃藏着?这钱……真烫手得连他都不敢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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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同蜗牛爬行,又慢悠悠地碾过了三天。
这日黄昏,王县丞脚步轻快地踏入小院,脸上是围城以来罕见的真正轻松。
他对着闻声迎出的众人,朗声宣布:“诸位!
大喜!
太原府五千援军已至城外!
陈老将军(陈将军之父)亲临!
宁武关也已初步稳固!
明日辰时!
静岚城四门——重开!”
“开城门了!
终于开城门了!”
“老天爷!
熬到头了!”
“能出城了!
能回家了!”
巨大的喜悦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席卷了整个小院!
压抑了太久的女眷们瞬间红了眼眶,刘秀芝和周婆子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杨大江和杨大川兄弟激动地互相捶打着肩膀。
连王夫人素来清冷的脸上也绽开了真切的笑容,紧紧握住了身旁元娘的手。
舒玉更是抱着怀里恢复了一些的糯米,和王霜、舒婷兴奋地跳了起来!
满院笑语喧哗,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如同温暖的潮水,冲刷着每个人紧绷多日的神经。
灶房里,颜氏指挥着周婆子和凤儿翻箱倒柜,准备明日做点像样的吃食庆祝,枯瘦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唯有葡萄架下,杨老爹依旧沉默地蹲在他的小马扎上。
他手里捏着那杆重新填满烟丝的旱烟锅,却忘了点燃。
浑浊的目光越过喧闹的家人,投向院墙外沉沉的暮色。
那张被岁月刻满沟壑的脸上,也似乎被这巨大的喜讯感染,缓缓地、缓缓地向上牵动嘴角,努力地堆叠起一个笑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