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后背。
告别厅内,十点整。
哀乐低回,气氛庄重肃穆。主持人宣布告别仪式开始。
在司仪的主持下,众人依次上前,向覆盖着党旗的木棺鞠躬告别。
李云在杜彦博和张艺宁的搀扶下,泣不成声。
肖北、陈墨、孙立强等面色凝重地行礼。
当仪式进行到尾声,众人准备瞻仰遗容时,殡仪馆的负责人满头大汗、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脸色煞白的小宣和其他几个工作人员。
负责人冲到棺木旁,仔细核对了上面的名签,又飞快地翻看了一下手中的登记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猛地转向所有参加仪式的人,尤其是肖北、孙立强和李云的方向,深深地、惶恐地鞠了一躬,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对…对不起!各位领导,各位家属!万分抱歉,万分抱歉!出…出了重大工作失误,这…这个木棺里的…不是…不是杜齐亮先生的遗体!”
“什么?!”
全场哗然!
“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搞错了!”
负责人几乎要哭出来,“杜齐亮先生的遗体…刚刚…刚刚已经被…被送进焚化炉了,现在…现在恐怕已经…已经…实在是对不起!是我们管理混乱,是我们的重大失职,我们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轰——!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在告别厅炸开!
“啊——!!”
李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眼前一黑,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直挺挺地向后瘫倒下去。
杜彦博和张艺宁眼疾手快才扶住她。
“妈!妈!”杜星星吓得大哭起来。
李云瘫软在地,绝望地拍打着冰冷的棺木,发出痛苦的哀嚎:
“齐亮啊!我的齐亮啊!他们…他们连你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啊,连让你清清白白地走都不行啊,你们还我齐亮!还我老公啊——”
她的哭喊声锥心刺骨,回荡在寂静的告别厅,闻者无不心碎动容。
肖北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那双锐利的眼睛里没有太多震惊,只有一种近乎冰冷的、带着巨大讽刺和无奈的疲惫。
他缓缓地转过头,目光精准地投向了站在不远处、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的孙立强。
那眼神复杂无比:带着“看吧,我说什么来着,都这样了,你还觉得是我疑神疑鬼吗?”的深深无力,甚至还有一丝“连脑子都不用动,瞎子都能看出有问题了吧?”的悲凉。
那目光像刀子一样,让孙立强感到一阵难堪和心悸。
孙立强接触到肖北的目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下意识地看向那具空棺,又看向哭得撕心裂肺的李云,也开始怀疑起难道市检里真有问题?
混乱中,杜彦博强忍悲痛,在张艺宁的帮助下,搀扶着几乎崩溃的李云,抱着哭闹的杜星星,先行离开这个伤心地,送她们回家。
告别厅里,人群逐渐散去,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和空气中残留的悲伤与错愕。
肖北、孙立强、李经汤三人,如同三尊沉默的雕像,站在那具名不副实的空棺旁。
压抑的沉默被肖北骤然爆发的怒火打破。
他猛地一个箭步冲到孙立强面前,在对方完全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把狠狠地揪住了孙立强的衣领!巨大的力量让孙立强一个趔趄!
“孙立强!”
肖北的声音如同炸雷,愤怒的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他死死盯着孙立强的眼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杜齐亮二次尸检的事,我他妈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误烧’?你他妈告诉我你相信这是‘误烧’吗?为什么尸体在殡仪馆放了这么多天都好好的,偏偏就在我告诉你我们要二次尸检之后,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就被‘误烧’了?说啊!”
孙立强被肖北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和质问弄得又惊又怒,他用力甩开肖北的手,踉跄着退后一步,整理着被扯乱的衣领,脸色涨红地吼道:
“肖北!你冷静点!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我也是受害者,我也是刚刚才知道遗体被弄错了,我只知道你对我说要二次尸检,我很生气,生气你们不通知市检,不尊重程序,所以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李经汤,仅此而已!我难道连跟自已下属沟通工作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话音一落,肖北那如同实质般的、燃烧着怒火的目光,瞬间转向了旁边的李经汤!
李经汤被这两道目光盯得浑身汗毛倒竖,心脏狂跳。他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声音尖利地叫道:
“哎哎哎!肖北,你什么意思?孙检!这…这跟我可没关系啊,肖北你少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从一来沧澜就处处针对我针对市检,现在连这种意外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