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烨是何等敏锐之人，他很快就察觉到了明兰身上这种细微而深刻的变化。
他现，明兰近来似乎更爱待在家里了，以往偶尔还会对京中某些宴会流露出兴趣，如今却更享受家中的宁静。
她看向他和孩子们的眼神，比以前更加温柔专注，带着一种仿佛失而复得般的珍惜。
她处理家务时依旧干练，但眉宇间少了几分从前的清冷算计，多了几分从容的温度。
甚至有一次，他深夜从书房回来，现明兰并未睡下，而是就着灯光，在细细地修补锋哥儿玩闹时扯破的一个布老虎，神情专注而柔和，那种寻常母亲的姿态，让他心中莫名一动。
这一晚，秋月朗朗，清辉遍洒。
孩子们都已睡下，府中一片静谧。
顾廷烨和明兰并肩坐在院中的亭子里，石桌上温着一壶新酿的桂花酒，几碟清淡的小菜。
夜风带着凉意和隐隐的桂花香，吹拂在脸上，十分惬意。
顾廷烨替明兰斟了一杯酒，状似无意地问道：“这几日看你，似乎有些不同。”
明兰微微一怔，接过酒杯，指尖感受到温热的瓷壁，她低头看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轻轻晃了晃，唇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略带感伤的微笑：“侯爷看出来了？”
她顿了顿，望着天边那轮皎洁的明月，声音悠远，“或许是……因为四姐姐的事吧。”
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秋夜的微寒。
她转向顾廷烨，眼神清澈而坦诚：“以前总觉得，日子还长，身边的人和事，好像理所当然会一直在那里。
可四姐姐走得那么突然，那么……凄凉。
让我忽然觉得，生命其实很脆弱，缘分也很无常。
今天还在眼前的人，也许明天就再也见不到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时常会想，如果四姐姐当初能想开些，能珍惜已有的，而不是总去争抢没有的，她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顾廷烨静静地看着她，没有打断。
他知道，明兰需要倾诉。
“所以，”
明兰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就想，既然世事难料，那唯一能把握的，就是当下。
珍惜眼前的人，珍惜当下的时光，真心真意地去对待他们，经营好每一天的日子。
这样，即便将来有什么不测，至少回想起来，不会因为辜负和疏忽而留下太多的遗憾。”
她看向顾廷烨，目光温柔而坚定：“对侯爷，对孩子们，对家里的每一个人，我都想做得更好一些。
不是为了别的，只是觉得，这样活着，心里更踏实，也更……暖和。”
顾廷烨听完，久久没有说话。
他伸出手，将明兰有些冰凉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温热宽厚的掌心中。
他的目光深沉，带着理解、怜惜，还有深深的赞许。
“明兰，”
他唤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有力，“你长大了。”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词语，缓缓道：“你说得对。
人生在世，本就是一场聚散离合。
有花开，就有花落；有月圆，就有月缺；有相逢的喜悦，就有离别的悲伤。
这是天地常理，任谁也逃脱不了。”
他握紧她的手，仿佛要传递给她无尽的力量：“我们无法预知明天，也无法改变过去。
唯一能做的，也确实如你所说，就是珍惜当下。
珍惜眼前的人，做好当下的事，无愧于心，不负光阴。”
他的目光望向遥远的夜空，带着一种历经沙场、看透生死的豁达：“我这一生，见过太多的生死无常。
在战场上，朝夕相处的同袍，可能下一刻就马革裹尸。
正是因为见过这些，我才更知道，平安喜乐的日常，是多么难得，多么值得用心守护。”
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明兰脸上，眼神温柔而坚定：“你如今能悟到这一点，是好事。
这不是伤感，而是成长。
说明你的心，变得更加通透，也更加坚韧了。
不必为墨兰的遭遇过于伤怀，那是她个人的命数。
我们要做的，是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护好我们身边的人。
这样，便是对生命最大的敬意，也是对逝者最好的告慰。”
月光下，夫妻二人的手紧紧交握，彼此的温度互相传递，驱散了秋夜的凉意。
亭子周围，桂花寂静地飘落，暗香浮动。
明兰依偎在顾廷烨肩头，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和有力的话语，心中那份因墨兰离世而产生的彷徨与伤感，渐渐被一种更为深沉平和的力量所取代。
是的，人生有聚有散，有喜有悲。
但只要身边有这样一个人，能够理解你，支持你，与你携手同行，共同珍惜每一个当下，那么，即便前路还有风雨，内心也足以安宁和温暖。
她抬起头，望着顾廷烨，眼中泪光已褪，只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