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冬去春来。
又是一年杏花开放时,春闱如期而至,又很快放榜。
这一次,李承恩的名字,虽未名列前茅,却也稳稳地挂在了二甲进士的榜单之上!
消息传回,他独自在僧房内静坐良久,百感交集。
多年的寒窗苦读,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最重要的肯定。
欣喜之余,那个深藏心底的念头愈清晰而迫切。
他如今已是进士身份,虽仍需等待吏部铨选,但总算有了一丝底气。
他不再犹豫,立刻修书一封,将喜讯告知远在老家的母亲,并在信中隐隐透露了自己可能心仪一位家世极高的姑娘,恳请母亲若是同意,便尽快请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作为媒人,前来宥阳。
李母杨氏接到儿子的信,又是欢喜又是担忧。
欢喜的是儿子终于金榜题名,光宗耀祖;担忧的是儿子竟心仪侯门千金,这门户之差犹如天堑。
但她素知儿子性子稳重,绝非好高骛远之人,他既如此说,必有缘由。
她虽是村妇,却极有决断,立刻取出多年积攒、原本准备给儿子说亲用的微薄银钱,又向村里最敬重的老族长说明了情况(隐去了侯府信息),恳请其出面,邀请一位体面的老秀才作为媒人,连夜赶往宥阳。
数日后,一位穿着干净长袍、举止得体的老秀才,带着李承恩的亲笔信和一份虽然菲薄却精心准备的礼单(是李承恩用近日得的座师赏银购置),来到了气势恢宏的顾家庄园大门前,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门房早已得了上头吩咐,听闻是姓李的进士老爷家来的媒人,不敢怠慢,客气地将人请进门房稍坐,立刻进去通传。
片刻后,管家亲自出来,将老媒人引至正厅。
只见厅堂之上,顾廷烨端坐主位,身着家常锦袍,不怒自威。
明兰坐于一旁,仪态端庄,笑容温婉。
下还坐着几位顾家族中有声望的长辈作陪。
老媒人何曾见过这等阵仗,连忙上前躬身行礼,依足礼数,表明来意,呈上礼单和李承恩的亲笔信,口中说着“李家小子高攀”
、“诚惶诚恐”
之类的谦辞,但言语间也将李承恩的品性才学夸赞了一番,言明其虽是寒门,却家风清正,母子二人皆品行高洁。
顾廷烨接过信,并未立刻拆看,只是目光如电,打量着老媒人,缓缓开口道:“李进士的才学,本侯已知。
只是婚姻之事,非比寻常。
本侯唯有此一女,爱若珍宝。
若要许婚,要便是其人性情敦厚,能善待吾女。
不知李进士平日性情如何?可能保证日后不因门第之差,心存芥蒂,或是以世俗之见委屈了我女儿?”
这话问得极为直接,也点明了最关键之处。
厅中众人都屏息凝神。
老媒人来前已与李承恩深谈过,对此早有准备,他稳了稳心神,恭敬答道:“回侯爷的话。
李进士常言,侯爷与夫人乃其再生恩人,非但未有丝毫轻视之心,反怀知遇之恩,敬重万分。
其人性情,据老朽所知,最是感恩重情,且胸怀豁达。
他曾对老朽言道,‘娶妻娶贤,重在心性相投,彼此敬重。
岂因门第之见而轻慢妻?若得贤妻,必当珍之爱之,以一生相报。
’此乃其肺腑之言,老朽愿以声誉担保。”
这时,明兰温和开口:“听闻李进士家中尚有高堂,不知老夫人性情如何?我们虽不求媳妇晨昏定省,恪守古礼,但也希望女儿嫁入之家,婆母明理,家人和善,日子方能顺遂。”
老媒人忙道:“夫人明鉴。
李老夫人杨氏,虽出身乡野,却深明大义,性情刚强而慈和,最是通情达理。
邻里皆称其贤。
她常教导李进士,曰‘人穷志不可短’,‘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若得贵府千金为媳,必当视若己出,断无为难之理。
李进士亦极孝顺便悌,定能调和内外,令家宅和睦。”
顾廷烨与明兰对视一眼,微微颔。
这些问题,他们早已调查清楚,此刻当面问来,一是礼数,二是再次观察媒人(实则是背后李承恩)的态度。
顾廷烨这才拆开李承恩的亲笔信。
信中文辞恳切,不卑不亢。
先是对顾廷烨曾经的指点(他已猜出顾老先生身份)表示感激,随后表达了对团哥儿的倾慕之情(于情,止乎礼),言明虽知门户悬殊,但一片真心可鉴日月,恳请侯爷夫人给其一个机会,许其以余生竭力爱护小姐,必不辜负信任。
最后再次强调,一切尊重侯爷夫人与小姐的意愿。
字里行间,情真意切,态度谦逊而真诚,风骨犹存。
顾廷烨看完信,脸色缓和了许多。
他放下信,对族中长辈们道:“各位叔伯以为如何?”
几位长辈早已得了顾廷烨夫妇的暗示,又见这李家虽贫寒,但媒人应对得体,进士本人信中亦是有礼有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