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已是深秋。
澄园内的枫叶染上了一层绚烂的红,如同燃烧的火焰,映照着一段焦灼而充满希望的等待。
明兰的腹部高高隆起,行动愈不便。
自经历了中期那场惊心动魄的波折后,她的孕期后半段在顾廷烨更加滴水不漏的守护下,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太医诊脉,均言胎气日益稳固,胎儿育甚好,只是因前番折腾,母体耗损了些元气,需得好好将养。
顾廷烨闻言,更是将“呵护备至”
四字做到了极致,明兰笑言自己几乎成了琉璃娃娃,碰也碰不得。
然而,生育之事,终究是闯一道无人能代的鬼门关。
无论准备得如何周全,当那一刻真正来临是,依然充满了未知与凶险。
这日夜里,明兰正由顾廷烨扶着在内室缓缓踱步,忽觉腹部传来一阵紧密过一阵的坠痛,不同于往常的胎动,来得又急又猛。
她猛地抓住顾廷烨的手臂,指甲瞬间掐入他的皮肉,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仲怀……疼……好像,好像要生了……”
她的声音因突如其来的剧痛而断断续续,带着明显的慌乱。
顾廷烨心头猛地一紧,虽早已将产房、稳婆、太医一切事宜安排妥当,演练了无数次,但真当这一刻来临,巨大的恐慌还是瞬间攫住了他。
他强自镇定,一把将明兰打横抱起,动作却轻柔无比,疾步走向早已布置好的产房,声音稳如磐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别怕,明兰,我在!
我们早就准备好了!
丹橘!
小桃!
快去叫稳婆!
请刘太医过府候着!”
澄园瞬间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训练有素的仆妇们按照事先演练过无数次的流程,无声而迅地行动起来。
热水、剪刀、参片、干净的布帛……一应物什流水般送入产房。
两位经验最丰富的稳婆立刻围了上来,检查情况,低声安抚着明兰。
顾廷烨被拦在了产房外。
听着里面明兰压抑不住的痛呼声,每一次呻吟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他面色铁青,背脊绷得笔直,如同标枪般立在廊下,拳头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秋夜的凉风吹在他身上,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焦灼和滚烫的担忧。
石铿沉默地守在一旁,递上一件披风:“侯爷,夜深露重。”
顾廷烨恍若未闻,目光死死盯着那扇隔绝了他的门扉,仿佛要穿透过去,看清里面的情形。
产房内,明兰的阵痛越来越密集,额早已被汗水浸透,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她死死咬着唇,努力遵循着稳婆的指令呼吸、用力。
剧烈的疼痛几乎要撕裂她的神智,她只能凭借一股强大的意志力强撑着。
她知道顾廷烨就在外面,她能想象到他此刻的焦虑。
为了他,为了他们期盼已久的孩子,她必须撑下去。
“夫人,用力!
看到头了!
再使把劲!”
稳婆的声音带着鼓励。
明兰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只觉得身下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几乎让她晕厥过去。
然而,孩子的啼哭声并未如预期般响起。
产房内的气氛陡然一变。
稳婆的声音带上了急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不好!
是立生!
脚先出来了!
快!
快禀报侯爷!
情况危急!”
“立生”
二字如同惊雷,炸响在产房内外!
这是难产中最凶险的情况之一,极易导致胎儿窒息,产妇更是九死一生!
消息传到外面,顾廷烨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几乎让他站立不稳。
他猛地就要往产房里冲:“明兰!”
“侯爷不可!”
刘太医和几个老成的妈妈死死拦住他,“产房乃血光之地,侯爷万万不可进去!
惊扰了产妇,更是大忌啊!”
“滚开!”
顾廷烨双目赤红,如同困兽,浑身散着骇人的戾气,“她若有事,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
刘太医跪倒在地,疾声道:“侯爷!
此刻最要紧的是保住夫人!
下官这就进去施针用药,竭尽全力!
请侯爷稳住!
您若乱了,夫人可怎么办啊!”
顾廷烨猛地顿住脚步,是啊,他若乱了,明兰怎么办?他死死咬着牙关,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进去!
救她!
无论如何,保大人!
一定要保大人!”
最后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