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澄园,本该是草木葳蕤、蝉鸣聒噪的喧闹景象,此刻却因女主人的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笼罩上了一层无形的压抑和紧张。
明兰的孕期安稳度过了头三个月,顾廷烨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府中上下也透出几分轻快。
明兰自己也觉身子爽利了许多,孕吐渐止,胃口渐开,甚至能由顾廷烨陪着,在傍晚时分于园中多走几步。
腹中的孩儿似乎也感知到母亲的舒适,胎动日渐明显有力,常常在她腹中伸胳膊蹬腿,闹得她又惊又喜。
然而,就在一个看似寻常的午后,惊雷骤起。
那日天气有些闷热,明兰在窗下看了一会儿账本,觉得有些困倦,便倚在软榻上小憩。
不知睡了多久,忽觉小腹传来一阵隐隐的、不同于往常胎动的坠痛。
她迷迷糊糊地并未十分在意,只以为是姿势不当,翻了个身想继续睡。
可那坠痛非但没有缓解,反而一阵紧过一阵,渐渐清晰起来。
她心中隐隐觉得不安,正欲唤人,忽觉身下有一股温热涌出。
她猛地惊醒,伸手一探,指尖竟沾上了一抹刺目的鲜红!
“啊!”
明兰低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丹橘!
小桃!”
她的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尖利颤抖。
守在外间的丹橘和小桃闻声立刻冲了进来,看到明兰惨白的脸色和指尖那抹血色,两人也吓得魂飞魄散!
“夫人!”
“血!
见红了!
快!
快请太医!”
丹橘到底是经过事的,虽惊不乱,一边扶住几乎要软倒的明兰,一边厉声吩咐已经吓傻了的小桃,“快去前院禀报侯爷!
快!”
澄园瞬间炸开了锅。
小桃跌跌撞撞地奔向前院书房,语无伦次地哭喊着:“侯爷!
不好了!
夫人…夫人见红了!”
顾廷烨正在与幕僚商议边关粮草事宜,闻听此言,手中的狼毫笔“啪”
一声掉落在舆图上,溅起一片墨渍。
他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周身散出的骇人寒气让在场的幕僚和侍卫都噤若寒蝉,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备马!
拿我的牌子,立刻去太医署请刘太医!
不!
把所有当值的妇科圣手都请来!
快!”
他的声音因极度惊怒而嘶哑,如同受伤的猛兽出的低吼,话音未落,人已如一阵旋风般冲出了书房,留下满室死寂和惊惶的众人。
顾廷烨几乎是撞开了正房的门,看到榻上面无血色、冷汗涔涔、紧紧捂着腹部的明兰时,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几步抢到榻前,想抱住她,却又怕碰疼了她,双手僵在半空,微微颤抖。
“明兰!
明兰你怎么样?”
他跪在榻前,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慌乱和无助,“别怕!
太医马上就来了!
不会有事的!
一定不会有事的!”
明兰痛得说不出话,只能紧紧回握着他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里。
那源源不断涌出的温热和腹中一阵紧过一阵的绞痛,让她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之中。
孩子…她的孩子…
太医署的几位太医几乎是被人用快马“掳”
来的,一路颠簸得官帽都歪了。
为的刘太医须皆白,是妇科圣手,被顾廷烨几乎要吃人般的目光盯着,冷汗也湿了后背。
他稳住心神,上前仔细为明兰诊脉,又查看了情况,眉头紧紧锁起。
“侯爷,”
刘太医面色凝重,斟酌着语句,“夫人脉象滑而急,确有胎动不安之兆,乃因体内忽生虚热,扰动胎元所致。
幸而现及时,出血量尚不算极大。
眼下需立刻用药稳住胎气,绝对卧床静养,万万不可再挪动心神,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虚热?好端端的怎会忽生虚热?”
顾廷烨眼神锐利如刀,扫向屋内伺候的众人,“夫人今日吃了什么?用了什么?接触了什么?一五一十说清楚!
若有半分隐瞒,本侯扒了你们的皮!”
下人们跪了一地,战战兢兢地回话。
饮食皆是按太医吩咐的安胎食谱,并无出格之物。
用的熏香、器物也都是平日用惯的。
并无任何异常。
刘太医沉吟道:“侯爷息怒。
妇人孕期,体质敏感,有时心绪起伏过大,或偶感外邪,皆可能引动内热。
眼下最要紧的是先稳住情况。”
汤药很快煎好送来,顾廷烨亲自接过,试了温度,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给明兰。
那药极苦,明兰强忍着恶心和腹痛,艰难地咽下。
或许是药力作
